這可怎麼辦?
韓濯出了一場淋漓的大汗,好歹結束後平複了片刻呼吸,這藥勁兒的确是下去了。
她躺在床上,滿腦子糊塗賬。
宋青瑛這小屁孩玩真的!
長得跟玉面菩薩似的,沒成想是個男菩薩,方才還......小小年紀不知道腦子裡裝了什麼貨,簡直忒有出息!
那他之前看自己同人文到底是出于什麼心理?
他身上那麼香,真是男的?
那個蘭心蕙質溫柔體貼冰雪聰明的漂亮小公主,将來竟然會成為和那些頂着三天沒洗的頭在早八課上散發氣味的臭男人相同的物種!
簡直豈有此理!
韓濯覺得離譜,氣得腦子都陣陣發懵。
之前扭扭捏捏三棒子打不出來一個屁來,現在說話倒是一股腦往外倒,姚申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書呆子細狗還叫自己主動?主動個屁!他騙自己騙了那麼久,脾氣再好也不能給他好臉色!
韓濯此刻已經完全忘了之前自己同樣也隐瞞宋青瑛許久的事,狠狠擦了一把臉,發洩一般三兩下穿上了衣服,差點把褲子踹個洞。
“笃笃”兩聲,有人敲門。
韓濯冷着臉把門打開了。
好歹是婉音,韓濯見是她,揉了揉僵硬的臉,硬堆出一個笑。
“我看他半路被你趕出來了,是不是技術不大行?”婉音用一種稀松平常的語氣道:“看你模樣應該是沒事了......喏,衣裳。”
韓濯接了過去,抖開瞧了瞧,是一件天青色祥雲紋蜀錦袍,漂亮是漂亮,但看着就價格不菲,韓濯道謝的話剛要開口,就被婉音截胡:“他買的,現在還呆在樓下,不好意思送。”
......
韓濯有一瞬間的沖動,想把這袍子扔了,但到底沒舍得,非常沒骨氣地收了。
原來的衣裳髒破得不成樣子,婉音這邊又沒有合适的男式衣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咬了咬牙,路過小窗時朝樓下看了一眼。
某人正擡頭盯着自己這兒的窗子,神色一臉怅然,夜風吹起他的袍角,竟有種蕭瑟的味道,可對上開窗的韓濯時,那死水一般的臉上竟然粲然生花,其光華簡直可以與中秋之月争上一争,其中讨好之意味,狗腿之程度,看得韓濯眼角一抽。
韓濯冷漠地“砰”一聲關上了窗戶。
“吵架了?”婉音笑眯眯道。
“哼。”韓濯從鼻孔裡哼了一聲,她正嘩啦嘩啦地洗臉,紅的水黑的水流下來,洗盡鉛華,露出原本俊秀而非妩媚的臉來。
“嗯......我看他年紀還小,當然了,你年紀好像也不大,多磨合磨合就好了,要給年輕人機會,不練就更不行,你要是有需要,我這兒還有點助興的......”
“打住!”韓濯道,她已經換好了衣裳正在束發,眼瞧着又是一個俊俏公子哥:“什麼和什麼......我不是因為這檔子事生氣。”
“那是因為什麼?”婉音饒有興緻道,說着将手中提着的食盒打開,将裡面的東西遞給韓濯。
竟是一塊月餅。
是啊,今日中秋。
韓濯歎了口氣道謝,愣了片刻才道:“他騙我。”
婉音挑起了眉。
“他......”韓濯憋了片刻:“總之,他不是什麼好東西。”
婉音被她逗笑了:“你完了。”
“什麼?”韓濯一噎。
婉音帶着笑意道:“我還以為你們江湖人,隻談露水姻緣,不耽于一生一世一雙人,隻求最後好聚好散,現在看姑娘你,倒也并非如此。”
“什麼跟什麼?”韓濯覺得無奈,這一個兩個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怎麼好像自己和他們接不在一個回路?
“那我問你,”婉音道:“他騙你,你打算怎麼辦?”
“那自然是......”
韓濯卡殼了。
對啊,自己能怎麼辦?
打不得罵不得,表面看外人還肯定覺得是自己理虧,也太憋屈了!
當然了,如果韓濯表态,讓宋青瑛離自己遠一點,他肯定無有不依的,但是......
韓濯突然就想起來他腮邊挂着的眼淚,晶瑩的,柔軟的,和人一樣......
婉音就不動聲色地看着韓濯的臉,不知她想到了什麼,耳尖紅了,随後喃喃道:“他才多大,我不能......”
伴着婉音的笑聲,韓濯回過神來,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瞬間滿臉通紅:“我是說,我絕對不能和小孩子一般見識,我......”
婉音拍了拍她的肩膀,同情道:“我知道,我明白。”
不,你不明白!
韓濯絕望。
“你先歇歇,折騰這麼久,該吃點東西了,我先出去,有需要叫我。”
韓濯下意識咬下了口中月餅,可能是真的餓了,韓濯之前竟然沒意識到甜得發膩的月餅竟然這麼好吃。
“對了。”婉音站在門口,似笑非笑:“這月餅也是他買的,你在房間裡待的一個多時辰,他倒沒閑着。”
韓濯嘴裡的月餅突然就不香了。
想起來買衣服之前,那小公子還在門口踱來踱去,好像自家老婆要生了似的,婉音暗道。
當然為了給韓濯留面子,這句話她沒說出口,韓濯隻目送着婉音掩唇淺笑着,輕煙一般飄走了。
這都什麼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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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濯下樓時,宋青瑛正趴在一樓的桌子上淺眠,他應當是很累了,說不定昨天連夜趕路,一晚沒睡,眼下一片青黑。
聽見細微的響動,他睫毛顫了顫,清醒過來,眼前現出韓濯天青色朦胧的身影,他飛也似地迅速站了起來,碰倒了身後一排闆凳,叮叮咣咣地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