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骨的話伴随着赤裸裸地威脅,傅淮之饒有笑意地看着。
賀書昭的神色卻冷靜了下來,他眼中跳動着光芒,一點點地勾起了唇角。
“你可以試試。”
毫不客氣地針鋒,傅淮之眉頭微挑,讓他略有意外又倍感愉快,“真是長大了,沒騙到你。”
“第三次了,傅淮之。”賀書昭冷冷道:“同樣的戲碼說辭,你不嫌累嗎?”
“這話我問你才對。”傅淮之說:“你派那些人跟着我,你不累?”
賀書昭眼中閃過抹詫異,又迅速遮掩下去,“你早就知道了?”
“不知道的話,我又怎麼會在這裡等你。”
賀書昭咬了咬牙,“你想怎麼樣?”
同樣的話,傅淮之從不說第二遍,但對上賀書昭,他總是能拿出額外的耐心。
“我說過,要你聽話。”
賀書昭卻笑出了聲,“你以為我會任你拿捏?”
“所以我在給你時間适應。”
指腹按上了賀書昭的唇,不輕不重地揉捏着,“你還沒有看清自己的處境,到時候,可就由不得你了。”
“那也不是你說了算。”
“真是變了好多。”傅淮之垂下頭,兩人額頭相抵,“不過,我很喜歡。”
太過親密的動作,賀書昭仰頭退去,卻撞在了車窗上。
傅淮之已經把賀書昭逼至角落,呼吸交纏間,賀書昭悄無聲息地伸向腰後,卻摸了個空,他神情忽的一頓,傅淮之的手上正把玩這一把小巧的手槍,臉上挂着玩味的笑,眼神卻漆黑如墨。
“在找這個嗎?”
傅淮之漫不經心地把手槍放在了賀書昭的手中,“怪不得今天膽子大了許多,不過你是不是忘了,你的一切都是誰教的?”
賀書昭毫不猶豫伸出手,一手持槍,一手上膛,傅淮之大手揮過,握住賀書昭的手腕用力一擰!
霎時間,賀書昭疼得臉色煞白,卻還是不肯松手,食指扣下了扳機。
“砰”的一聲槍響,傅淮之的吻落在了賀書昭的唇上。
高高舉起的雙手還不肯放下槍,朝上的槍口還冒着白煙,車頂被打出了一個黑黢黢的洞,冷風呼嘯着從洞口鑽了進來。
賀書昭隻覺得握着自己的手収得越來越緊,越來越用力,幾乎快把他的腕骨捏碎。
賀書昭低聲嗚咽,緊閉的嘴唇開了小口,傅淮之完全的侵入了進來。
幾乎同時“啪嗒”一聲響,是手槍掉落在車内的聲音。
手腕上的劇痛讓賀書昭再也無法承受,無力地垂落在傅淮之的肩頭。
這個無意中勾住傅淮之肩頭的動作,給人一種迎合的錯覺。
傅淮之仰起身子,頭頂的車燈打在他的背上,讓傅淮之看起來,仿佛從黑暗化身而來。
“我本來有點生氣。”
他的臉在背光之下,竟有着讓人無法理解的狂熱,仿佛一座休眠許久,此刻卻沸騰滾燙,散發出驚人可怕熱量的火山。
“但我現在很興奮,書昭。”
賀書昭被眼前的傅淮之驚得說不出話來,他像漂浮之人一樣,緊緊靠在車門上,倚靠着這根浮木。
突然“咔嚓”一聲車門開鎖的聲音,賀書昭後背一空,雙手下意識地在空中抓握,就這麼跌了下去。
傅淮之雙眼一沉,伸出手就要摟住賀書昭的腰,門外的人動作比他更快,已經抱着賀書昭從車内撈了出來。
隻一瞬間,方才還在車内氣息纏綿的二人,如今被夜風吹過,空空蕩蕩,什麼都不剩,
傅淮之垂眸,握住自己留有餘溫的手,擡起眼,冷漠地看着車外。
賀書昭已經站定,看也沒看傅淮之一眼,冷淡開口:“我們走。”
手腕忽地被人大力抓住,傅淮之臉色陰沉,“我讓你走了嗎?”
顧棠登時有了動作,卻被賀書昭伸出的手攔了下來。
伸直的手臂把袖口往上拉了一點,露出腕子上清晰可見的指印。
顧棠瞳孔猛地一縮,攥緊了拳頭。
吳海華把顧棠往後拉了拉,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傅淮之。”賀書昭幾乎咬着牙擠出了這幾個字,“放手。”
傅淮之把人往懷裡一帶,搓揉着賀書昭的耳垂,有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耳頸處。
“書昭,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耳邊落下一個吻,傅淮之低聲道:“到時候,就由不得你了。”
傅淮之大步離開,留下賀書昭等三人靜立夜中。
賀書昭渾身止不住地顫抖,他驚怒交加,無法控制自己不去回想傅淮之的話。
傅淮之的那番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他到底想做什麼?
賀書昭猛然擡頭,利落開口:“顧棠,去公司!”
辦公桌前鋪滿了淩亂的文件,賀書昭魔怔似的在一份份文件上尋找着什麼。
沒有……沒有……這些兩年間的合同上,竟然沒有一點異常!
賀書昭攥緊了手,他一把将桌上的東西打落在地,胸口急促地起伏着。
文件紛紛揚揚地飄灑,落在地上。
這不對勁!
傅淮之從不會空口說大話,那他究竟會從哪裡下手?
緊繃的情緒到了臨界點,賀書昭身子一晃,雙手撐住桌面,才堪堪站穩。
顧棠連忙扶住賀書昭,慌道:“三爺!”
賀書昭垂下眸,眼睫輕顫,“顧棠,我頭疼。”
顧棠手下用力,一個橫抱把賀書昭抱了起來,“我帶三爺回去!”
賀書昭無力地應了一聲,閉着眼睛,不再有任何動作。
厚重的窗簾拉起,房内隻亮着盞小夜燈,谧靜而平和。
賀書昭已經沉沉睡去,即便在睡夢中,卻輕蹙着眉頭。
顧棠伸出手,動作輕柔地撫平。
沒想到賀書昭突然無助地搖着頭,仿佛陷入了難以清醒的夢魇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