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
“傅淮之……不要……”
“求、求你……”
顧棠如遭雷擊,連呼吸都已停頓,一動不動。
賀書昭醒來的時候,天色漸亮。
他赤着腳下床,“唰”地拉開窗簾,陽光穿透玻璃,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走向浴室,掬起一捧捧水不停地潑在自己臉上。
直到額前的碎發滴滴答答地滴着水,他才雙手撐在洗手台上,垂着頭,大口地喘着氣。
手腕上的指印清晰地落入眼中,賀書昭呼吸一頓,發瘋似的把台面上的東西一掃而下。
忠叔看見從二樓下來的賀書昭,不由一問:“三爺,今天怎麼起這麼早?”
賀書昭已經換好了衣服,神色如常,“醒得早些,最近公司的事也不少。”
“那我去喊顧棠。”
賀書昭腳步一頓,“顧棠怎麼了?”
“我早上碰到他從外面回來,一問才知道,顧棠在靶場練了一夜的槍,剛回來休息。”
賀書昭垂眸,半晌才擡腳下樓,“讓他休息吧。”
“三爺。”
顧棠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已走至賀書昭身邊,“我沒事。”
“嗯。”
賀書昭應了一聲,又聽顧棠在問:“三爺好點了嗎?”
賀書昭側頭看去,顧棠神色自若,隻黑白分明的眼中,多了些條條紅色的血絲。
顧棠不閃不避,對上賀書昭的目光,“三爺?”
賀書昭撇開頭,眉心微蹙,“沒事。”
昨晚淩亂不堪的辦公室已經整理妥當,賀書昭重新把那堆文件拿了出來,擺在桌上。
昨晚他情緒不穩,不定會遺漏了什麼東西,賀書昭低頭看着,專注的視線掃過一行行文字。
這一天賀書昭再沒出過門,直到顧棠來喚他,賀書昭才從工作中抽離。
繃緊的情緒并沒有得到絲毫的松懈,賀書昭隐隐察覺到,自己若再尋不到發洩,接下來的幾天裡,他沒有足夠的精力看完剩下的文件。
賀書昭揉了揉眉心,低聲道:“去麗都皇宮。”
車子一個猛地急刹,賀書昭猝不及防向前栽去。
“怎麼回事?”
“抱歉,三爺。”顧棠抓着方向盤,重新拉過手刹,聲音低啞,“方才前面竄出隻貓來。”
賀書昭現在罵人的精力都拿不出來,便一言不發地靠回了後坐沙發上。
麗都皇宮一如既往的熱鬧非凡,絢麗的燈光将半邊天空照亮如白晝。
到了地方,門童殷勤地迎着賀書昭進了門。
昏暗的包間内,賀書昭對服務員吩咐道:“上些酒來,沒事不要再進來。”
服務員點頭退下,不一會,端上了兩瓶賀書昭一貫常喝的百齡壇。
顧棠站在一旁,怔怔地問道:“三爺….…是來喝酒的?”
賀書昭擡手,指關節敲了敲桌面,“倒酒。”
“砰”的一聲響,瓶蓋彈落在地,琥珀色的液體從瓶口流出,已斟滿酒杯。
“三爺要喝酒,何不回公館喝?”
“何必讓忠叔唠叨呢?”
賀書昭晃動着手中酒杯,看着杯中液體晃動,眼神在昏暗的房内,明滅交錯。
光影交錯間,賀書昭眼中的迷茫和無助,落入了顧棠的視線。
忽地賀書昭仰頭,一飲而下。
冰鎮過的百齡壇順着喉嚨而下,往常最愛百齡壇獨特的煙熏味和着大麥的香甜,如今入喉,卻不如平常半分。
賀書昭甚至沒有再喊顧棠倒酒,他歪歪扭扭地靠在沙發上,伸手夠着酒瓶,自顧自地斟滿。
顧棠半蹲在賀書昭身邊,伸手抓住了酒瓶,“三爺,您會喝醉的。”
賀書昭扯了兩下,竟沒把酒瓶扯出來,他睨了顧棠一眼,“松手。”
顧棠無奈地松開手,這是今晚要喝個痛快了。
眼看已經喝完了半瓶,顧棠推門出去,擡手喚來個人。
“你們這有沒有醒酒藥?”
服務員一聽傻眼了,“客人,我們這隻賣酒,不解酒。”
顧棠眉頭皺了起來,若不及時吃下解酒藥,賀書昭醉後醒來會很不好受。
這時一名身着金色長裙的舞女路過,看見了顧棠,頓時誇張地喊了起來:“這不是三爺手下的人嗎?你怎麼來這了?”
說着她四下張望,“三爺也來了嗎?”
“三爺喝了酒,我來尋醒酒藥。”
“醒酒藥,我那有呀。”舞女抿唇一笑,“我們呀,備得最多的就是這個,三爺要的話,我可以拿來。”
“那就麻煩小姐取來給我。”
舞女神色變了變,才說:“既然是你要,自然你該同我一起去,萬一碰上旁人說我不上班,可要我怎麼說?”
顧棠審視地目光落在舞女的身上,她幾乎被顧棠看得腳底一軟,就聽見顧棠冷硬地開口:“那就不必了。”
眼看顧棠推門進了房間,舞女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腳步一轉,走進了另一間包間裡。
“怎麼樣?”剛一進去,就有人追問道:“把人支開了嗎?”
“哪有啊!”舞女煩悶地一揮手,“一聽要跟着我去,馬上就不答應了,他盯人可盯得真緊,一下都不能松開。”
“我覺得……”
角落裡,渾身不自在的林政祥猶猶豫豫地開口,“這樣還是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