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發足狂奔,十五隻鬣狗緊追不舍。
謝懸見烏娃跑在最前,模樣雖狼狽但氣息沉穩,看上去短時間沒有性命之憂,便暫時隐在鏡面碎片夾層空間中。
當然他也沒閑着。逮到合适時機,他便伸手穿過鏡面,悄悄印在離自己最近那隻鬣狗身上,将靈氣無聲無息地灌入它體内。鬣狗的皮膚與血脈爆裂,未發出一絲聲響便倒下氣絕身亡。
在這場無人知曉的追逐中,不知不覺竟被謝懸陰死了四隻。
當他準備故技重施,對剩餘鬣狗下手時,注意力完全被眼前獵物吸引,絲毫沒察覺身後一具倒在血潭邊緣的鬣狗屍體,微微顫動起來。
就在這時,巴修的一名同伴體力不支,腳下一軟,重重栽倒在地。換作謝懸,定會毫不猶豫棄下他們去了,但烏娃卻毅然轉身,将那人拉起身。
眨眼間,四人被鬣狗團團圍住。危急時刻,他們迅速背靠背結成防禦陣型,憑借配合封住鬣狗的進攻間隙。
謝懸見狀滿心無奈。
犬群攻勢兇猛,四人防守嚴密,雙方僵持不下,一時難分勝負。
鬣狗們龇着尖牙,默契地輪番佯攻,試圖從四人中撕開一個裂口。
巴修揮舞骨刀,刀刃與犬齒相撞迸出火星。烏娃雙掌翻飛,接連推出清光氣團轟向群犬。鬣狗們忌憚氣團威力,紛紛閃身避讓,然而眼看氣團越打越弱,一隻鬣狗趁機從側面疾竄而出,鋒利的前爪狠狠勾住了先前倒地者的褲腿。
那人本來體力不支,被一勾一拽,竟這樣被狠狠拖拽出去。那人發出凄厲慘叫,瞬間被三四隻鬣狗撲倒,撕扯聲與哀嚎響徹黑暗。
烏娃正要上前施救,分神的瞬間,後方鬣狗趁機躍起,獠牙直取他的後頸。聽到身後傳來的響動,烏娃猛地回頭,可想躲避已然不及。
就在獠牙即将刺破皮肉的刹那,一隻手掌突然破空而降。
那手掌骨節分明、剛勁挺拔,直直抵在飛撲而來的鬣狗腦門上,将其攻勢硬生生截斷。
一聲爆響後,鬣狗的顱骨瞬間凹陷,猩紅血沫裹挾着細碎骨渣迸濺而出。獸軀倒飛,重重砸落在地,殷紅的血液蜿蜒流淌。
烏娃驚魂未定,目光定在懸在半空的手掌上,心髒幾乎停跳。就在他愣神時,一張面無表情的臉緊跟着從虛空浮現。
一張臉,一隻手,就這樣毫無征兆地出現在他們眼前,周遭空無一物。即便那張臉生得眉目疏朗,自帶一股挺拔的英氣,叫人望之便心神一振,可這般景象疊合,依舊說不出的詭異。
一隻鬣狗發出嗚咽,瘦腿抖如篩糠。可不等衆人有反應,那張臉的五官猛一皺,眨眼間又縮了回去。
烏娃:“……”
巴修:“……”
鬣狗:“……”
謝懸像被火燒到般閃電似的縮回鏡面碎片空間後,大口大口喘着粗氣,臉色慘白如紙,一副劫後餘生的模樣。
【要死了,外面什麼怪味兒?聞得人想死。】
他剛将腦袋探出鏡面,便察覺出不對勁。在這片幽詭之地四處彌散的,是一種令人戰栗的古怪氣息。
那氣息既不似靈氣的靈動飄逸,也不同于魔氣張狂肆虐,而是一種更加厚重、沉寂……甚至令人窒息的東西。
是什麼,他一時也說不清。但那種感覺難以名狀,胸口似壓着千鈞鉛塊,沉甸甸地令人喘不過氣,寒浸浸的涼意滲入骨髓,垂死感如此清晰,仿佛一雙無形的大手正死死攥住他的心髒,将生機一點點碾碎。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被這氣息的包裹後,他的思緒和情感都像是被冰雪封印,明明腦中驚濤駭浪,心中卻沒有半絲波動。
沁出的冷汗順着下颌滴落,謝懸深吸幾口氣,強行将翻湧的恐懼壓回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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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娃僵在原地還未回魂。
下一刻,謝懸身形如蒼鷹盤旋俯沖而下,落地一瞬周身清光大作。緊接着旋身橫掃,獵刀劃出銀亮弧光,寒芒掠過鬣狗鼻尖,逼得它們嗚咽着後退。
“别愣神!”他暴喝出聲,掌心凝光,指鋒如刀,重重切向正撕扯着人血肉的鬣狗,衆犬懾于他的氣勢,竟被一掌驅散。
謝懸趁機俯身扣住躺在地上之人的肩膀,将生死不知的傷者拽到身後。“扶住他!”甩了甩濺血的手掌,刀鋒直指再度圍攏的獸群。“這裡交給我。”
烏娃大喜:“豨哥,你來了!”謝懸臉色難看,語氣冷硬:“我不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