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來都來了,就便絕無空着手離開幻境的道理。何況這幻境中隐藏的秘密,已經超乎了他的預想。
群犬梭巡不前,不攻也不散。正當謝懸考慮着是否要速戰速決,把它們全殺光時,又有幾頭鬣狗從遠處慢慢踱步而來。
它們姿态詭異、腳步扭曲地蹒跚逼近,在黝黑的背景中逐漸顯形。虬結外翻的肌肉,皮毛上凝結着幹涸的血塊,看那猙獰的模樣,赫然是先前被謝懸隐身在外陰死的那幾頭!
謝懸驚疑不定,突然,它們發出一聲非比尋常的嘶吼,刹那間,皮毛開始劇烈起伏,仿佛皮下有活物湧動。“噗”地一聲悶響,整張獸皮如破布般炸裂開來,暗紅血泉噴湧而出。
血漿如活物般纏向周圍的鬣狗,眨眼之間,十餘頭鬣狗被血浪吞沒,形成了一個巨大地血繭。地面上隻餘下五具森白骨架,死寂的眼珠直勾勾鎖定衆人。
謝懸瞬間頭皮炸裂,寒毛倒豎,脫口而出:
“血魔?!”
這裡為何會出現這種東西?
巨大的血繭緩緩旋轉,猩紅的表面映出内部扭曲翻滾的恐怖景象。底部滲出粘稠的血漿如觸手般,不死心地仍向四周蠕行。與此同時,五具森白骨架發出“咔嗒”聲,搖搖晃晃地逼近衆人。
謝懸不清楚其他人的狀況,但眼前局面已足夠令他汗透衣背。
血魔這種妖魔以精血為軀,化形無形,能滲入任何縫隙,殺不易,躲更難,以他此時的實力,對上隻有死路一條。
他猛地轉頭,暴喝道:“路上誰見過高處?!”
“左方三裡有座石台!”巴修的吼聲帶着絕望,“我來時見過!”
謝懸沒有絲毫猶豫,一把将傷者扛上肩頭,轉身狂奔。烏娃反應極快,緊随其後,另兩人紛紛跟上。
好在血漿蠕行的速度不快,輕易被衆人輕易甩在身後。
巴修沙啞地吼着指路,順利到達他所說石台。謝懸望去,這石台足有四丈高,頂部泛青,底部卻血污斑駁,堆着不少白骨。他粗粗掃視一眼,呼吸驟停,其中竟是人骨居多。
石台表面光滑,難以找到着力點。謝懸二話不說,一把扣住烏娃的肩膀,目光如炬。烏娃心領神會,立即沉身紮穩馬步,全身緊繃如弓弦。
“起!”謝懸暴喝一聲,胳膊青筋暴起,雙手一擡,将烏娃猛地甩向空中。及近頂端,烏娃舒展身形,腰腹用力,一躍躍上頂端。緊接着,謝懸将昏迷的傷者高高抛起,烏娃穩穩接住,動作行雲流水,仿佛兩人演練許多次。
就這樣,第三人、第四人……謝懸将所有人依次送上去後,也跳了上去。
衆人緊盯三公裡外的血繭,觀它如心髒般收縮膨脹,暗紅表皮泛着濕光,像朵血紅的蘭花,妖異而美麗。
不多時,血繭光澤暗下去,表面裂開蛛網紋,“啵”地一聲,粘稠血漿湧出,在地上鋪成蠕動血毯,在十幾具白骨簇擁下向石台方向移動。
謝懸攥緊拳頭,他是見過能化形後的血魔,知道四丈石台攔不住它。可眼前這堆隻是一灘液體,它能做到什麼地步?石台真能擋住嗎?他心中也沒底。
猩紅血毯眨眼逼近石台,血漿順着石壁攀爬,白骨傀儡遊蕩四周,場面令在場所有人心悸。
好在石台表面光滑,血漿往上剛攀幾尺就滑落下去,在底部彙成血潭。僵持半個時辰,血毯突然整個翻湧起來,白骨傀儡同時停住,眼窩轉向别處。随後血毯裹着白骨離去,隻留下地面蜿蜒的血色。
衆人癱倒石台,謝懸繃緊的神經終于松下來,他抹了把冷汗。
好險好險,這血魔不會化形,八成還是個‘幼崽’,水往低處流,果然上不來。”
“啊!這裡還有骨頭!”一聲驚叫劃破寂靜。衆人循聲望去,巴修指着石台中間,那裡散落着幾堆白骨。
謝懸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經過了剛才的詭異,此刻任何血液與骨頭相關的事都讓他脊背發寒。好在過了許久,那些白骨也沒有絲毫動彈的迹象。
“骨頭旁邊還有字!”另一人叫道。謝懸和烏娃快步上前,隻見一段指骨旁刻着歪扭字符,一柄石刀與獸牙散落在地。
謝懸蹲下身,借着四周忽閃的冥火仔細辨認字迹,發現竟是幻境中的文字。随着逐字解讀,他神色凝重。
“那邊還有畫!”話音未落,謝懸已沖了過去。平整的石面上,淺淺的線條勾勒出一幅幅圖畫。這些圖畫線條粗犷原始,與字符相比筆畫更為簡略古樸,明顯是先前文字的雛形。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謝懸心驚不已,連退兩步。烏娃湊上前,臉色瞬間發白。
“‘神之墟’的真相……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