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走後,謝懸扔下滿地狼籍,留下賠償金,連夜住進了南嶺仙關司。
金丹執事夤夜接待了他。
友派領袖弟子竟在南嶺轄屬之地遭遇襲殺,金丹執事大為震驚,不僅即刻下令全城搜捕那黑衣人,并責令仙關司弟子徹查客棧、酒樓、賭坊、花船、瓦舍等所收容身份不明之人。
在安撫謝懸之餘,金丹執事還憤慨地表示要上報劍主,請求增援人手以保護貴客。
謝懸聽了大為感動,連連拒絕了執事要給他配八個劍士日夜保護的提議,同時再三保證不日即将返程後,對方才罷休。
會面之後,謝懸虛扶了把汗,看那老執事的架勢,自己要是不識相早早答應早早滾蛋,今天非得叫他吃了不可。
三日後,謝懸留下片紙略微交代了去向,離開仙關司。
走前他抽空去了趟金圓後街,找到鄭二的渾家。
“數日已過,想好了嗎?”
鄭二渾家未嫁前姓曹,曹娘子猶豫再三,從袖中抽出一張疊好的白紙交給謝懸,道:“仙君着我兄弟辦的事已妥停,三個月内入城的人,與仙君描述切合的女子有五人。單身投親的兩人,與老妪同行一人,其餘兩人都跟随家人搬到此地。五人的年歲相貌舉止都已記載在這,請仙君過目。”
謝懸接過白紙,将上面的内容記住後,便随手燒成灰燼,然後抽出數張銀票遞給曹娘子。
曹娘子也不推拒,不卑不亢地接下銀票,卻在看到數額後呆住。眼見謝懸正要離去,忍不住出聲問道:“仙君,您為何幫我?”
謝懸有些訝異側過頭:“哦,你已經去過金盤巷了?”
曹娘子點頭,似乎極難啟齒:“是……”
“既然已去過金盤巷,就該識得男人靠不住。”謝懸灑脫地勾唇一笑,“小兒女心腸當收則收,今後隻管緊握錢袋,倚靠娘家守好女兒安穩度日。”
“至于說幫你,可不算幫。一則我不是無所求。”他指指地上紙張燃燒後灰燼,然後又道:“再則……”
謝懸似乎陷入某段回憶,但隻短短一瞬又釋然笑道:“你隻當上輩子行善積德,今生得來福報吧!”
說完轉身離去,在轉身之際,他擡起手臂對着身後輕輕擺動,與這位俠氣快意的婦人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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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九安縣,謝懸并未原路返回洛邑,輾轉從北門出了城,來到九安洛邑交界之地梭巡。
來前郎遠交代得清楚,他此行首要打草驚蛇、探明虛實,可以任意施為,但務必保全自身。
至于洞天福地,命裡有時終須有,切莫強求。
雖然要放棄一座秘境謝懸是大大地不願,但好歹他還分得清,知道師弟也是為了他着想,于是遵指示謹行事,并不去履險蹈危。
他一來先是假托接到線報,有人要在兩派之界搞事情,青氲山派他悄悄前來探查,诳得九安執事收緊對全城修士的約束。
另一方面他在明面上唆使城裡的小混混四處滋擾修士,暗地裡卻說動本地真正的地頭蛇替他打聽消息,三管齊下,攪得全城暗流湧動。
但隻一點,無論局勢怎樣烏煙瘴氣,他鐵了心在九安幹耗,本想是無論結果如何,總算是全了師弟的一片心意,局勢分明了再做打算不遲。
卻沒想道不試不知道,一試吓一跳,竟真被他釣出一位金丹之上的窺伺者!
謝懸感到不寒而栗,這個金丹之上的黑衣人出現,足以證明事态發展正如師弟所料。為了進一步證實郎遠的猜測,謝懸放手拼死一搏,那黑衣人果然僅止于重創以求制,并不加害他性命。
大抵是他對神秘黑衣人還有用處!此中種種,細思極恐!
但是這麼一來動靜鬧得有點大,九安仙關司那邊就糊弄不過,想必老執事已經得知謝懸的作為,終于反應了過來,也不願為他沾惹是非,趕人走也無非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