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又是三聲。
郁萍知回頭看了一眼,“睡了,沒空理。”
令抒提醒他:“燈還亮着啊。”
門外的人終于耐不住性子開了口:“抒抒,抒抒,開門呐,是我。”
果不其然,是郁方霖的聲音。
郁萍知這才有點認命,“你拖住她一會兒,我去她房裡借個道。”
“你爬窗啊?”令抒沒想到郁方霖的小白臉沒有夜襲,反倒是郁萍知做了賊,她笑了笑,“行不行啊?你别真摔了,那我罪過就大了。要不躲床底下?”
“你怎麼回事?淨出這種損招?”
“那你半夜偷雞摸狗的,要我給你想法全身而退,不是為難我嗎。”
房門再一次被郁方霖敲響,“大侄女兒快開門,再不開門我要憋死了。不會是睡了吧?開燈睡你睡得明白嗎!”
郁萍知見郁方霖勢必要把這門敲開的架勢,終于還是挽了袖子,起身走到窗邊。令抒跟他走過去,窗門打開,一陣涼風灌進來,令抒攏了攏身上的毯子。
郁萍知一手撐着窗台另一手攀着窗翻了出去,踩上外牆極狹的落腳點。令抒驚訝于他的熟練,“你是不是經常幹這種事?”
“你出生前幹得多一點。”
令抒探頭去看郁方霖房間的窗戶,離得不算遠,他應該能碰到。
“走了?”
令抒嗯了聲,“小心點。”
“關窗吧。”
“好。”令抒緩慢将玻璃窗合上,隻留下一掌的空隙,接着将窗簾拉上。在窗簾完全遮蓋窗外月光的前一秒,令抒喊住了郁萍知。
“嗯?”
她将窗戶推開些,在他臉上不疾不徐地落下一吻,“你走吧。”
郁萍知怔了一瞬,笑開,“你這是要我的命啊。”
“我看你的身手,應該掉不下去。”令抒道,合上窗戶,轉身去開門。
郁方霖等了許久,令抒門一開,她就絮絮叨叨往衛生間沖,絲毫沒注意被風吹動的窗簾。令抒松了口氣,坐在床上等她。
郁方霖很快用完衛生間渾身舒爽地出來,“你怎麼回事兒,叫了半天才開門?”
“我剛剛也在用衛生間。”
“行,我就說不是我腸胃問題,肯定是今晚的菜有問題。”
令抒不知道說什麼,但又要拖住郁方霖,于是問:“姑姑房間的衛生間不能用嗎?”
“水管可能堵了,老房子就是這樣。”郁方霖撫着肚子,“要不今晚上我跟你一塊兒睡算了,我估摸還得起來。”
令抒說也行。
郁方霖走過來往床尾凳上一倒,令抒順勢把毯子拉回來給她騰位置,她剛躺下,從肩膀後邊摸出一部手機來,左看看右看看,“你換手機殼了?”
“什麼?”
“你下午不是還是那個白色的嗎,怎麼晚上就變黑了?”郁方霖拿着手機翻來翻去看,試圖找出令抒把毛茸茸的小狗手機殼換成這個黑不溜秋的手機殼的審美根源,“這也太冷淡了。”
看到手機那一刻,令抒呼吸都停了。
她的手機正在她的腿邊躺着,那台是誰的不言而喻。
令抒用毯子将自己的手機遮蓋,而後朝郁方霖伸手,“這不是過年嗎,白色不好。”
郁方霖把手機擱她手上,不認同她的話:“黑色就好嗎?郁萍知那個黑色手機殼,跟你這個一樣醜,我剛第一眼還以為是郁萍知的,被你順回來了。”
令抒接過手機就往毯子裡藏,郁方霖一句接一句,她腦子一熱又一熱,手心沒一會兒已經濕漉漉,心快從胸口跳出來,開始胡說八道:“而且之前那個遂因老愛順毛,我怕她給我弄髒了,這兩天就先換換。”
聽她這麼說,郁方霖沒多想,“你今天看到大戲了吧?”
“三叔和五叔嗎?五叔沒證據,為什麼還是揪着三叔不放?”
“沒查出來呗,又被人耍了,所以郁執文懷恨在心喽。”
“但是三叔他,看起來不會做那種事。”
郁方霖啧一聲,“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家裡有些人嘞,就覺得郁萍知再怎麼着也幹不出梁四的事兒,他沒那麼狠,郁執文就不這麼覺得了。他眼裡郁萍知那可是郁家最沒人性的。
“小時候吧,郁執文還是挺溫和一人,不像現在跟誰都闆臉,就八九歲那會兒,有一野兔子受傷了,跑他院子裡,他不僅給救了,還給養着,那叫一個寶貝。然後有個周末晚上,那隻兔子不知道怎麼回事跑郁萍知院子裡了,郁萍知無聊的時候經常往山裡跑,野果野味他沒少吃,那天晚上就把兔子烤了。就這事兒我跟你說,郁執文這輩子都過不去,他這從小練家子,後來郁萍知沒少挨他揍。”
令抒看兩人在樓下劍拔弩張的狀态就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果然背後還有故事,“那現在應該不打了吧,我看就是拌嘴而已。”
郁方霖搖搖頭,“也不好說。就有回郁執文吧,下手重了,郁萍知就還了一拳,結果兩人在外人面前打了一架,老頭兒臉面盡失,氣壞了,直接送他倆回老家鎮上,聽說吃齋吃了半年。可好玩兒了那時候。”
“那這麼說,三叔是被五叔打大的?”
郁方霖噗嗤一聲,“可以這麼說。畢竟他理虧嘛。誰知道他說不認識那兔子是真的假的?他還說他挺喜歡鄒彤的嘞,你看他現在肯不肯娶人家?”
令抒原本還挺困,聽到郁方霖說起這個頓時精神抖擻,“三叔說過他喜歡羨陽媽媽?”
“喜歡過啊,就嘶……”郁方霖思索着,“感興趣那種吧,他原話怎麼說來着我忘了,我當時也是無意中聽見的,反正就……不是什麼正經人。鄒彤也是不禁撩,郁萍知稍微勾勾手她就死心塌地,換做聰明人到今天肯定拿了錢就走。”
郁方霖的話對令抒真是不大友好。
她手撐着下巴,滿腦子都是“稍微勾勾手”,感覺她批評的都不是鄒彤,而是自己,連底氣都洩掉一半:“不是正經人?”
“你跟他吃飯吃傻了呀?他那點花花腸子能給你看見?在你家飯桌上是長輩,下了桌,那可是二十歲不到就養個長期床——”
郁方霖越說越起勁,令抒越聽越沉默,正在兩方的思維和情緒都大動幹戈時,窗外忽然傳來一聲砰!
聲音很近,兩人一瞬愣住,而後起身沖向窗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