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抒和遂因等了二十分鐘郁萍知才從茶室出來,遂因抱着水杯猛吸一口,然後跟令抒豎了個大拇指,令抒陪着她,兩個人偷偷摸摸地躲在小客廳,郁萍知就在一旁的沙發上偷懶。
令抒見他不動,“你不出去打牌?”
郁萍知說沒意思,“不如在這兒看看你們。”
他把“你”字說得很重,令抒聽明白了,不理他,轉頭跟遂因扔沙包。
遂因喜歡新鮮事物,喝了幾口就不喝了,撂下杯子說要回去,令抒便領着她回了大廳。大廳裡,郁方霖這邊都打累了,圍到郁征甯那一張牌桌邊上,但氣氛也極靜,令抒到時牌局已經快結束了。
她坐下沒一會兒,那邊也散了。衆人于是各自散開,攤在沙發上,哈欠一個接着一個。
一點多些,老爺子從茶室出來,見郁萍知不在,“老三人在哪?”
令抒看向小客廳,她知道但不好說,好在遂因機靈,“三叔在那邊。”
老爺子讓曾叔去喊人,走過來敲了敲遂因的腦袋,又看了一眼令抒,沒說什麼,坐到一旁的沙發上。陶叔去把電視開了,大廳才稍微熱鬧些。
曾叔從小客廳出來,臉色略有些為難,跑到老爺子耳邊說了句什麼,老爺子轉珠子的手一頓,先是愠怒,後是作罷,“給他扔個毯子。”
曾叔應了。
郁方霖一聽,“我也困了。”
老爺子喝她:“老實待着。”
郁方霖顧自翻了個白眼,“偏心眼兒啊老頭,就許他睡不許我們睡。”
“你昨晚上幾點回的自己心裡有數。”
郁方霖隻好認栽。
令抒剛到郁家那幾年,郁老爺子身體還健朗,每年守歲都要通宵,她困極了,就在郁懷川旁邊悄悄打盹。
後來老爺子身體逐漸不行了,熬不了一整個晚上,于是改成了四點,再後來改成了三點,這兩年都是兩點就散。
一到兩點,大家各自散去。
令抒回房間,換家居服,然後洗漱。折騰半個小時,倦意更濃。正要上床時卻聽見敲門聲。
她正疑惑這麼晚會是誰,門再次被敲響。
她轉身走到門邊,“姑姑?”
沒回聲。
令抒立刻知道是什麼人,“你不是睡着了嗎?回去接着睡吧,我也要休息了。”
對方沒說話,仍舊敲了敲門。
令抒堅持道:“我不會開門的,有什麼事明天說,太晚了,等下被人發現說不明白。”
“有事問你。”
“明天說。”
“明天有機會嗎?阿霖一天到晚挨着你。”
令抒躊躇不前,但考慮到郁方霖這幾天無聊得很确實總黏着自己,考慮半天還是過去把門鎖開了。
風從門縫穿過撲面而來,令抒脖子一哆嗦。同樣撲面而來的還有一手扣上房門的郁萍知,令抒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他卷進懷裡,“你來是想問爺爺打的電話我聽到什麼内容吧?”
“就不能是太想你了?”郁萍知俯身吻她。
令抒被偷襲了幾回,已經練得眼疾手快,立刻背手攔住他,郁萍知沒得逞,在她掌心啜了下。
“誰信你。”
“我管老爺子打電話幹什麼?”
“我都看見了。”
郁萍知抱她坐在床尾凳上,令抒覺得姿勢别扭,想起來,他攬着她的腰,手在腰側輕輕一扣,她便坐了回去。
說這姑娘不懂吧,她又懂點,說她懂吧,公司的事兒她一竅不通。郁萍知問她:“看見什麼?”
令抒抱着雙膝,“三清集團的材料。”
郁萍知拉過毛毯将她裹緊,“那怎麼不問?”
“現在三清是郁氏在代管,那天我以為因為你現在是郁氏的董事長,所以才需要看三清那些合同,我就沒太注意合同上的日期。今天聽爺爺電話,再結合最近那些辛茉姑姑兄長的傳言,能猜出一些。”
郁萍知點了點頭,算承認了。
“而且上回彥澤哥從外面回來,帶回來一把雨傘,能一天之内往返,且當天下雨的城市,隻有北城,北城和爺爺舊交,又與長明舊交的,隻有溫老爺子。這幾年爺爺和溫老爺子往來不那麼密切,你一定不是查最近的事。”
所以她是從三清合同懷疑到溫家,再由溫家懷疑到老爺子,最後由老爺子和那通電話确認他确實在查三清,還是當年的案子。
“老爺子電話裡說什麼了?”
“他和電話裡的人約了要去長明,具體時間不知道。”
能讓老爺子打那麼久電話的人,關系必然非比尋常。郁萍知讓彥澤查了這麼些天,得到的結果也并不盡如人意。時間久遠,當年溫家老爺子身邊那一批人幾乎都換了,唯一留下的,還是像陶叔這樣,陪了幾十年的老管家,老軍師。
他原本慶幸,自己手底下查不出什麼,季良堤手底下的人幫忙也查不出,那估計周淮以也難查出什麼,或許會相安無事一段時間。
但現在老爺子要跟溫家的見面,基本上确證了他的猜測,不說是主謀,至少是要擔一部分幹系的。這事要是讓周淮以知道,等于是把狐狸尾巴拱手相送。
令抒見他臉色凝重了幾分,“那你還查嗎?這件事如果跟爺爺有關系,那郁家麻煩可就大了。這是幾十條……”
話沒說完,門口又傳來幾聲咚。
令抒被淩晨三點的敲門聲吓得立刻直起了身子,一動也不敢動,郁萍知見她滿臉的驚恐,不由笑,“除了我還有人?”
令抒拍開他的手,沒好氣:“你還開玩笑?”她環顧四周,這不是她自己房間,沒有衣帽間和小書房,更沒有陽台,甚至連衣櫃都是矮櫃,隻有一間推門進去就一覽無餘的浴室。
“這樓層也不算高……你要不?”
郁萍知難以置信,“你還挺舍得。”
“那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