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着眼,對好說話的冬沉她媽媽開了個玩笑,冬沉她媽立刻就順着這路走了:“對啊,咱這女兒這次不是帶了個朋友回來嗎?她本來就不擅長社交,凡事都要慢慢來。”
“而且大學嘛,就這麼幾年,以後當媽了又不能這樣了,我還後悔當年大學沒染頭呢,要給咱女兒多點包容。”
冬沉她媽這話說得很怪,像夏南清剛剛吃的那塊肉,看着挺好,塞到嘴裡才發現裡面還藏了塊沒剃幹淨的骨頭,差點割破舌頭。
“呵,她到時候最好真能聽話。”她爸還是不忘陰陽怪氣一下,順帶着點了下身旁的兒子,“你以後可别跟你姐似的,特别你還是個男的,别染頭發,别學得跟電視上那些娘娘腔一樣。”
“我肯定不會啊,我又不是女的。”小孩懶散地回答:“對了爸,我最近發現……”
這小鬼嘴裡突然開始冒出一些夏南清聽不懂的詞彙了。
雖然聽不懂,但夏南清也大概能猜出來,那是一些關于經商的深奧話題。
她知道該昧着良心說些什麼了,沒有家長不希望自己的小孩被誇獎。
“真厲害啊。”夏南清看着那弟弟說道,“這麼小都可以對家裡人的事業提出意見了,長大後肯定了不得。”
冬沉她爸一聽這話果然自豪起來了:“我們家的孩子,都是要從小培養經商的,畢竟以後也要接受事業。”
“這麼厲害?”夏南清看向身旁的冬沉,“那冬沉是不是也會這些,我怎麼從來都不知道,這樣的話,你以後是不是也要當老闆啊?”
她真心這麼相信,言語間都為自己的造物主感到自豪。
“沒有,我不會,也不能插手。”冬沉給自己添了碗湯。
她弟在餐桌對面呵呵笑了起來:“對,因為她比我笨!這些東西她根本學不會!學不會!”
“我沒有學不會,明明是從來沒有人教過我。”冬沉反駁道。
“你這就沒意思了。”她爸聞到了兩個孩子間的火藥味,從中插手,但事實上根本是在往裡添油,“你是女孩子家家,插手這些幹嘛?又不是不給你錢,哪來一天天那麼多怨言?”
“是啊,所以我不笨。”冬沉還是看着她弟,“隻是沒機會接觸罷了。”
“我要是能學,肯定做得比你好。”
她這話一出,更讓對面任性的小孩感到無法忍受。
“你就是笨你就是笨你就是笨!”他就像那些會随機在公共場合中刷新出來的煩人小孩一樣開始尖叫,“我就是比你強就是比你強就是比你強!”
“啊對對對,比你強比你強。”媽媽立刻抱着孩子開始哄,“姐姐是笨蛋,廢人,我們打姐姐好好不好?打,打……”
她拍着桌子哄他。
“你說你這是幹嘛!”她爸一拍桌子,指向的卻是冬沉:“你弟自尊心強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小孩子跟他一般見識幹啥?每次一回家就找事,一天天到晚的,不知好歹!”
“那個……”夏南清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不知道以她的身份能不能說,她隻能觸碰冬沉的手臂,想試圖安撫。
但觸碰到的那一刻,如過去的心靈感應一般,一股巨大的情緒将她吞沒,她立刻将手收回。
而冬沉隻是沉默着,忍她爸罵,什麼也沒說。
“還有你也是,吃飽了嗎?吃飽了去客廳看電視去。”她爸這時候才想起來訓訓弟弟,但那語氣明顯比起對冬沉時要溫柔得多。
“哼!”弟弟從椅子上起身,朝冬沉吐了吐舌頭,走了。
“我去洗下手。”冬沉也暫時離席。
“不好意思啊,吓到你了嗎?”她媽媽這時候才想起來家裡還有個客人,趕快安撫夏南清,“沒事的,家裡這姐弟打打鬧鬧的,老這樣,大家就隻是在開玩笑,一會兒就好了。”
夏南清給梯就下:“沒關系,我沒吓着。”
她的眼睛隻是一直望着冬沉離開的方向,她擔心她。
冬沉洗完手回來,看見自己的碗裡多了一個雞翅。
“吃嘛,冬沉。”夏南清在一旁握着筷子說,“沒想到這盤雞最底下還藏着一個雞翅,我夾給你啦!”
“謝謝……”冬沉總覺得這感覺熟悉,卻一時間想不起來為何熟悉。
哦,她坐上椅子時想起來了,她過去也是那個會吃到第一個雞腿的小孩,後來有了弟弟後,她連第二個都吃不到了。
她确實有段時間沒被“寵”過了。
她拿筷子夾着雞翅,小口啃着,鼻子有點堵塞,她吸了一下。
她能感覺到夏南清一直在旁邊撐着腦袋笑着看她吃飯的模樣,這有點像她過去的媽媽。她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樣,但她隻敢低着頭繼續吃,不敢對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