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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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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搜搜,就知道搜!”

铛地一聲,小懿把碗重重撂在桌子上,沒好氣道:“一天到晚搞得雞飛狗跳的,欺負我們三公子脾氣好是不是,到長公子屋裡敢這麼折騰麼?”

帶頭的侍衛賠笑道:“例行公事罷了,公子莫氣。”

小懿不耐煩道:“趕緊的,看完了我們還得吃飯呢。”

那幾個人想三公子也不至于窩藏刺客,草草看了一眼便出去了。屋裡查得松,外頭就沒這麼含糊了,一到傍晚到處都點起了火把,把夜裡照得跟白天似的亮。

蕭浚野聽見腳步聲出了院子,把衣櫥開了條縫。他看着外頭的情形,神情凝重起來,自己想出去怕是不容易了。

時候不早了,袁窈把剛寫的信遞給小懿,道:“你去水月谷找舅舅,把這封信給他。”

小懿答應了,道:“那我盡快回來。”

袁窈送了他出門,蕭浚野沒想到被堵在了這裡,跟袁窈四目相對,有點尴尬。袁窈回到桌子跟前,端起碗喝粥,一邊道:“外頭一直搜查刺客,你先别出去了。”

蕭浚野也沒什麼更好的法子,隻能随遇而安。他在袁窈對面坐下,跟在自己家似的一點也不見外,掰了根雞腿吃了。袁窈看了他一眼,蕭浚野嘴裡鼓鼓囊囊地道:“幹嘛,你以前吃了我好多雞腿呢,我說什麼了?”

他說的倒也是真的,袁窈沒再理他,随他吃什麼,能把那張嘴堵上就行。兩人默默地相對坐着,蕭浚野心中有種奇異的感覺,好像他們還在太學似的。

可那些日子已經不會再回來了,蕭浚野想讓自己顯得不那麼在乎,可他比不過一個心如死灰的人。袁窈的眼神冷淡,是真的沒把他當回事。

吃完了飯,袁窈指着小懿住的隔間,道:“你在那裡睡。”

蕭浚野沒說什麼,過去往床上一躺,看着屋頂開始出神。

袁窈洗漱了,早早地熄了燈。兩個人離得這麼近,卻又默不作聲,好像隻是在鬧一場小别扭。蕭浚野曾經跋山涉水來看他,那時候抓心撓肝地想見他一面,哪裡知道後來自己真的見到了他,卻又變得無話可說。

他花了半年的時間認識他,又全盤推翻,從一次次後知後覺的被騙中拼湊起袁窈本來的面目。最初的憤怒過後,他開始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心跳,觸摸到了真實。他不再是一副虛假而脆弱的模樣,也不是個遊刃有餘的君子,隻是個在泥濘中掙紮求生的普通人罷了。

袁窈輕輕翻了個身,烏黑的頭發散開來,鋪的滿床都是。銀色的月光照進來,蕭浚野悄然看着他的身影。他能聞到他身上松墨與白蘭混合的香氣,手上仿佛還殘留着觸摸他頭發的感覺,無法抑制地想起了從前跟他溫存的情形,初時青澀,後來情欲漸濃。

那時候袁窈從來不說愛自己,被逼急了也咬着嘴唇。當時他以為他是害羞,如今才明白他是真的對自己毫無感情,他不愛自己,也不愛任何人。他外表文弱,内裡卻藏着一顆扭曲的心,仿佛要把自己這些年受過的罪,悉數在為自己神魂颠倒的人身上報複回來。

誰讓你喜歡我啊——

蕭浚野仿佛聽得到他這麼說,腦海裡浮現起他黝黑的眼睛,純淨卻又深不可測,至美也至惡毒。

那時候他就隐隐地覺得袁窈在折磨自己,每每撩動了他,便又拒絕他,迫使他像狗一樣向他求歡。如今想來,他是真的恨自己。既然身不由己,那就在踐踏自己的同時,也一同踐踏對方。

那種沉淪的感覺又浮上心頭,就像一個甜蜜的陷阱,讓他明知喪失尊嚴也難以自拔。蕭浚野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清醒一些。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他們不可能回到從前,再分誰對誰錯也沒什麼意義。

他睡到半夜,聽見隔間傳來一陣咳嗽聲。袁窈低聲道:“小懿,水。”

蕭浚野起身倒了杯水,拿了過去。袁窈垂着眼喝了一口,忽然意識到小懿今晚不在,擡眼看着蕭浚野。他穿着白色的中衣,頭發結着馬尾,結實的身軀投下陰影,靜靜地籠罩在床前。從前身陷囚籠,是袁窈服侍他。如今情勢調轉,卻成了他來服侍自己了。

要不說命運弄人,兩個人都想不到還有這樣一天,覺得有些難言的諷刺感。對視了片刻,蕭浚野揚眉道:“怎麼,我伺候的不好麼?”

袁窈确實消受不起,冷淡道:“怎好勞動蕭将軍大駕。”

袁窈身上還帶着剛睡醒的薄汗,頭發貼在臉上,鎖骨透過貼身的衣裳顯出好看的形狀。從前這一切都是屬于自己的,如今卻可望而不可即。蕭浚野靜靜地看着袁窈,壓抑着内心深處的沖動。他越是冷若冰霜,蕭浚野越想打破他的防備,挑釁他,或者惹怒他,怎麼樣都好,他隻想看到他真實的情緒。

他無所謂地扯了扯嘴角,道:“我有什麼大駕,不過是你的一個俘虜罷了。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盡管使喚我就是了。”

就他這個鬼見愁的脾氣,哪會給别人做小伏低。袁窈冷笑一聲,道:“你會幹什麼?”

蕭浚野道:“我會的可多了,燒水、掃地、按摩,還會暖床,公子要試試麼?”

袁窈就知道他等着占自己便宜,抄起個枕頭扔在他身上,道:“滾。”

蕭浚野也沒生氣,拿着杯子出去,片刻躺在小榻上就睡着了。反倒是袁窈想着他跟自己就在一間屋裡,心裡有些異樣,後半夜一直沒睡踏實。

天漸漸亮了,蕭浚野起了身,袁窈還在睡。他睡着的模樣安甯平和,比他醒來時溫柔多了。從前他也曾這樣睡在自己身邊,靜靜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袁窈的睫毛動了動,睜開了眼,見他站在自己面前,冷淡道:“你幹什麼?”

蕭浚野神色平靜,道:“肚子餓了,有東西吃麼?”

他昨天夜裡還說自己是袁窈的俘虜,什麼都願意為他做。袁窈一臉面癱地看着他:“是你伺候我還是我伺候你?”

蕭浚野一臉坦然,外頭到處都在抓刺客,他不能出去,隻能靠袁窈了。他道:“你弄點吃的來,我幫你幹别的。”

他轉頭看了一圈,從鏡台上拿起了梳子,道:“來。”

袁窈穿上了外衣,猶豫了一下,還是過去坐下了。陽光穿過窗戶照進來,蕭浚野拿鎏金的梳子慢慢地給他梳頭。袁窈的頭發光滑密實,就像綢緞一樣,從前他也曾經攥在手裡細細把玩,如今的心境卻又不同了。一下,兩下,他輕輕地梳着頭發,心裡滿是不舍。

他幫袁窈把頭發束了起來,沒戴冠,隻束了一根水藍色的發帶,是他從前在太學裡常做的打扮。不管他是真心還是假意,蕭浚野這輩子第一次喜歡的人畢竟是這樣的他。袁窈好像也有些動容,睫毛顫了幾下,終究沒說什麼。

他起身出去了一陣子,拿了個食盒回來。裡頭是兩屜小籠包,還有兩碗粥和小菜。兩人對坐着吃了早飯,蕭浚野沒什麼事做,拿着王府的地圖看了半天,把地牢和道路都記在了心裡。袁窈也在隔間看書,屋裡靜悄悄的,良久書翻一頁,輕輕的聲音讓人覺得很安甯。

天色漸漸晚了,小懿還沒回來,看來水月谷離這裡不近。外頭鬧哄哄的又有人來查房,蕭浚野從後窗往外看了一眼,本來想在附近找個花木叢躲一躲,卻見到處都照得明晃晃的,根本藏不住人。

昨天他躲在櫥子裡差點就被發現,今天是不能再藏那裡頭了。外頭傳來了一陣腳步聲,人已經到院門口了。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袁窈也沒什麼能藏人的地方,幹脆推着他往床底下鑽。

蕭浚野身為堂堂五品将軍,幹這樣的事也太沒面子了。他硬犟着不肯配合,扭頭道:“男子漢大丈夫,哪能随便鑽床底?”

袁窈根本不理他那一套,催促道:“人要進來了,快快快!”

他兩三下把蕭浚野塞了進去,見他衣擺露在外面,拿腳往裡一掃。蕭浚野待在黑乎乎的床底下,到處都是一股灰塵味,他憋屈地窩着身體,莫名有種奸夫感。

查房的人稀裡嘩啦地進來了,帶頭的還記着昨天挨罵的事,在屋裡轉了一圈就走了。蕭浚野躺着沒敢動,袁窈關上了門,這才道:“出來吧。”

蕭浚野把頭探出來,他臉上蹭了一片灰,從額頭抹到了太陽穴,跟花臉貓似的。袁窈忍不住笑了,蕭浚野鑽了出來,拍着身上的土,悻悻道:“有什麼好笑的,沒鑽過床底啊?”

袁窈道:“我又沒偷偷潛到别人家裡去,當然沒鑽過。”

蕭浚野心裡有點不痛快,覺得袁窈好像把自己當成了個浪蕩子,跟誰都能親近。他正想說點什麼來維護自己的顔面,袁窈卻忽然伸出了手,擦了擦他臉上的灰塵。

他的手修長而溫軟,目光專注地盯着他的額頭,動作輕輕的,仿佛撫在他心上。蕭浚野的身體僵硬起來,被他觸碰到的地方微微發燙,心裡無法抑制地生出了一陣漣漪。

他們就像兩塊磁石,湊得近了便互相吸引。袁窈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越界了,心裡有些後悔。他要證明自己沒有别的意思似的,伸出手指給他看,道:“都是灰。”

蕭浚野嗯了一聲,注視着他的目光悄然灼熱起來。袁窈方才一時間沒控制住自己,心裡也怦怦直跳。朝廷剛吃了袁氏的大虧,他們倆之間的立場比從前更加水火不容,還想那些不可能的事做什麼。

他去了隔壁,嘩嘩地倒了杯水。清涼的水順着喉嚨滾下去,澆滅了内心的火苗,他道:“剛才你想說什麼?”

蕭浚野坐在裡屋,頭一天說會暖床的氣勢沒了,良久才道:“我這輩子……沒鑽過别人的床底。”

袁窈沒想到他會這麼說,覺得他好像在跟自己表清白,嘴角又揚了起來。蕭浚野扳起臉道:“有什麼好笑的,我蕭家家規嚴,軍規更嚴,從小就沒幹過不正經的事,你别老拿這個消遣老子。”

袁窈覺得有點意思,在隔壁坐下了,道:“我怎麼不知道你有這麼正經?”

蕭浚野心想還不是你惹的,但他惦記着得跟他泾渭分明,冷着臉沒說話。剛來時還是自己戲弄他,今天兩人沒那麼生分了,反倒成了他調戲自己。蕭浚野不能背叛自己的立場,哪怕面對的是從前喜歡過的人,也得心如鐵石。幸好袁窈也沒有更進一步的意思,隻是輕輕笑了笑,道:“我去拿飯,你等一會兒。”

他出了門,屋裡靜悄悄的。蕭浚野坐了一會兒,起身去了他的書房,想看看他平時是怎麼過的。

書架上擺着四書五經,還有些字帖,袁窈的屋裡沒有話本,一天到晚忙着做正經學問,沒有工夫看閑書。蕭浚野翻了翻他桌子上的紙,都是他臨的字帖,寫的靈秀俊逸,比從前更有精進了。

桌角放着一本詩經,邊緣翻得起了毛邊。他以前在太學讀書的時候,就常在床頭放一本詩經。蕭浚野問過他為什麼,袁窈笑笑說:“詩三百,思無邪。”

他喜歡的是詩裡的真情流露,毫不作假,可他卻不得不天天跟人虛與委蛇。蕭浚野随手翻着書,眼前浮現起他在窗邊看書的情形,沉靜美好,恍如隔世。

書頁裡輕輕一動,有什麼東西飄然落了下來,是一張疊起來的紙。蕭浚野拾起來一看,見上頭畫着一個人的小像,濃眉深目,鼻梁高挺,寥寥數筆,特征卻抓得極準。

這是……自己?

蕭浚野看着畫像,下面還寫着一行字,“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蕭浚野的心猛地一顫,他以為袁窈對自己隻是虛情假意,沒想到他獨自一人時也想過自己。他想象着袁窈畫下這幅小像時的情形,燭火下,他把記憶中的人輕輕畫在紙上,凝視着那幅畫,寫下了歎息般的詩句。

他正在出神,外頭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袁窈回來了。蕭浚野連忙把書放了回去,卻鬼使神差地留下了那幅小像。他把紙塞進了荷包裡,仿佛要留下他喜歡過自己的證明。

聊以□□罷了。

袁窈把飯擺在外間,對他做了什麼毫不知情。蕭浚野坐在他對面,因為知道了他的秘密,再看他時也覺得沒有一開始那麼冷漠傲慢了,反而生出了些憐惜。

桌上放着一碗莼菜湯,蕭浚野起身給他盛了一碗,神色比先前溫和了許多。袁窈感覺他好像變了個人似的,昨天還陰陽怪氣的,什麼氣人說什麼,這會兒忽然就溫柔體貼起來了。

他道:“蕭将軍,你這是幹什麼?”

蕭浚野擡眼看着他,黝黑的眼睛甯靜有神,坦然道:“伺候你啊,吃你的喝你的,當然得幹點活報答你。”

袁窈沒說什麼,難得他們像這樣待在一起,時間過一點少一點,不想跟他吵架了。吃完飯蕭浚野去外頭洗了碗,回來見袁窈洗漱完,已經打算睡覺了。

屋裡靜靜的,讓他有種一切還未發生過的錯覺。蕭浚野垂眼笑了笑,覺得自己太自欺欺人了。他吹熄了燈,躺在隔間的床上。外頭寒風呼嘯,袁窈在隔間翻了個身,輕輕道:“櫥子裡有被子,冷的話加一床。”

蕭浚野道:“不冷,睡吧。”

興許是累了,亦或是覺得老是陰陽怪氣的沒趣,這一夜兩人放下了先前的防備,都睡得很沉。天亮了,外頭的鳥雀叽叽喳喳地叫了起來,蕭浚野伸了個懶腰,感覺歇的不錯。他去院子裡打了水來給袁窈洗臉,為他梳頭,熟練得像是做慣了的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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