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臨手中燃起火焰緊扣在他的天靈蓋上,冷笑一聲:“又見面了。”
隻聽一聲笑,那身軀發出咯咯令人牙酸的聲音,随即他的身軀猛地拔直,瞬時暴漲幾尺,兜帽落下,露出那張蒼白邪氣的臉。
面容溫潤,氣質卻冷厲,不是長淵是誰?
槲月一見他的臉,後槽牙都咬緊了。
“說你屬老鼠都侮辱了老鼠,堂堂仙君天天藏頭露尾的。”槲月把玩着手裡的杯子,諷刺他。
長淵聞言臉刷地鐵青,像是被戳中痛處一般,咬着牙冷笑了一聲,卻見槲月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對他新奇道:“你渾身沒有仙靈,怎麼,你的主人竟然還沒給你飛升仙職?我還以為你投奔明主,自此擺脫世俗,飛升上仙,沒想到也就是幹點苦活兒啊。”
“你!”長淵怒氣沖頭,手中一動,身後那人充滿煞氣的火焰便瞬時燎了他的天靈蓋。
燭陰之火的威力,他恐怕就是死也不想嘗試。
這句話實在是戳住了他的痛腳,自他讓槲月二人逃了之後,相戎便一直看他不順眼,将他打發去人界屠城,幹的全是自己曾經最恐懼最厭惡之事,當年越山滅族時的景象還曆曆在目,越殺他就越恨,恨不得将槲月挫骨揚灰,将她的靈魄撕碎了喂給攝魂弓。
都是因為她,他才陷入如今的境地!
“雲片糕好吃嗎?”他臉上咧出詭異的笑容,眼中湧動着奇異的激動,“你明明吃了,為何……”
“為何沒有中毒是嗎?”槲月掃了一眼桌上還剩一大半的糕點,“你還以為我是那個被你們廢了修為,無力反抗的刀下俎嗎?”
時臨見他極不順眼,伸腳沖他膝蓋猛地一踢,他便猛地跪下,“阿朝早就發現你根本不是什麼流民,還對各個州府的布置如此熟悉,枉費你裝扮一番,扮成個老頭處心積慮來騙我們。”
長淵吊起三白眼望向槲月,“你命可真大,攝魂弓都沒能殺了你,不過想來你那死鬼父親如今已經灰飛煙滅了吧?親人和姘頭你居然選了姘頭……”
“啪!”
一道利落的脆響在空蕩蕩的房裡響起,長淵目眦欲裂地瞪向那扇了他一個耳光的始作俑者。
“嘴巴放幹淨點,”時臨語氣冷森森的,“還有,誰告訴你槲族長灰飛煙滅了?”
“怎麼可能?攝魂弓射出的靈魄,絕無可能與宿主共存!”長淵語氣笃定,卻見槲月不動如山的神色,心下閃過一絲慌亂,見她指尖凝起一點金光,面露大駭,“你……你修為恢複了?”
“這怎麼可能?”
他顧不得身後時臨的威脅,向前膝行幾步,像是方才醒悟:“你去玄黃境了?”
槲月手中猛地凝起金光,右手如同烙鐵一般卡住他的脖頸,金光灼熱之間,他被猛地提起,臉一下就漲成豬肝色,嘴唇發紫顫抖。
“是啊,”她笑容冷冽,“托你的福,不然我也不至于到今日這般境地,你欠的債該還了。”
她的虎口猛地縮緊,纖細的手指像鐵鉗一樣勒住他的脖子,須臾便翻起白眼來。
他手指猛地捏緊手中的攝魂弓,又最終無力地松開,攝魂弓重重墜在地上,發出當啷一聲。
她眼中滿是恨意,手下一絲力都沒有留,眼前全是越山衆人死前的慘象。
她隻要他死!
就在此時,屋外的月亮如水一般融化,詭異的水流從窗外輕輕流淌,化成一陣霧氣注入房内,随着一陣清流水般的潺潺聲響,一個身影在黑暗中閃過。
“何人?”
時臨渾身煞氣一起,自動繞至槲月身後形成保護之勢。
她卻像聽不見一般隻是一味地想要結果了他的性命,手越收越緊,卻沒意識到身旁逐漸逼近的一團濃霧。
隻聽刹那間,耳邊傳來一陣劇烈的嘯叫,同時伴随着時臨的一聲悶哼。
時臨向來能忍,能讓他都發出痛呼,槲月下意識扭頭去瞧,隻見他整個人強撐着拄着桌子半跪在地,一隻手緊攥着自己胸前的衣襟,七竅緩緩淌出鮮血。
她大驚失色。
眼前一陣白霧騰起。
呼——
霧中飛速伸出一隻手,将那長淵後頸一提便遁入霧中,再不見身形。
“休走!”
時臨難顧自己的痛苦,下意識伸出手去抓,卻撲了個空。
他還要再追,卻聽槲月在身後喊道:“别追了!”
她呆呆望着回身難掩痛色的時臨,“時臨,你……沒事吧?”
時臨像是還沒意識到自己到底怎麼了,見她神色驚異,擡手去摸,卻摸到一手黑紅鮮血。
他腦袋暈暈的,下意識地安撫她:“我沒事,我……”
随即他眼前一花,天旋地轉。
“時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