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修為,她不過是個凡人。
這兩個穿着銀色盔甲的人,卻能行動自如,如入無人之境?
她心中暗道不好,這世上唯一能在玉京行動自如,靈力如此高強,還身穿銀色铠甲的人,恐怕隻有人皇身邊威名遠揚、戰功煊赫的銀甲軍了!
傳聞銀甲軍隻受人皇差遣。
皇帝陛下昨天還讓她幹活,今天就要卸磨殺驢?
她思緒紛飛,隻須臾便被一把丢在了地上,她原地一滾,雙腳牢牢踏在地上。
藍衣男子可沒這麼敏捷,跟裝滿大米的麻袋一般摔在地上,吐出一口血後便動彈不得。
許今朝擡起頭,便見一雙蘊含沉沉威壓的眼睛,皇帝遠坐在明黃色王座上,不怒自威。
皇帝下首左右各站着天樞閣參事和金烏宗弟子,此時視她皆如臨大敵,透着隐隐嫌惡。
這場面她見過不知道多少次,每次都是千夫所指,萬人唾罵。
她自如拱手,似笑非笑:“陛下這是何意?”
皇帝垂眸,便見聞實甫陰翳的臉怪異地扯起嘴角,“大膽妖怪,竟敢謊稱天穹宗弟子,還把妖孽私藏在玉京官驿,罪該萬死!”
她心中倏然一緊,扭頭一瞥,卻發現殿外有個熟悉的身影,遂心中了然。
看皇帝的模樣,自然是不準備聽她什麼辯解。
畢竟他們兩個妖怪,闖到人界大本營來,無異于自投死路。
“陛下……容禀,我是妖怪,不關她的事!”藍衣男子嘴邊還有鮮血,卻強撐着坐起身來,溫和面容此刻布滿寒霜,“我與她素不相識,不過是不願趕盡殺絕,這才留了我一命!”
許今朝不想他竟徑自承認,殿中人皆皺起眉頭,竊竊私語。
“若是真素不相識,何必如此相護?”方蘭如眼睛一翻,冷笑一聲。
喬亮瞥她一眼,不屑道:“怕是相好才是,舍不得你這個美嬌娘,巴巴跑來人界尋你,你可别做了那負心女才是啊!”
此言一出,殿中雖有皇帝,可衆人皆是瞧不起般竊竊發出低笑。
“啪!”
一鞭子猛地抽在地上,發出振聾發聩的響聲,把衆人的笑聲打得戛然而止。
“有的人用屁股看世界,自然每天腦子裡就隻有這點事。”
許今朝手握長鞭,眼帶煞氣,冷冷勾起嘴角環視整個大殿。
“你——”
皇帝斜了喬亮一眼,他憤憤把後半句話吞進嗓子裡。
“開陣。”
此處已設下個捉妖陣,若是妖怪在陣中,便會被融成一團血水,反之,便會安然無恙。
可她是妖,便是舌燦蓮花今日她也難證其身。
更何況,還有那個藍衣男子。
大陣緩緩開啟,燃燒的金光在她眼底跳動,隻見一道金光猛然射向天際,旋即憑空浮現一巨幅太極圓盤,黑白相間,陰陽相錯,如一朵巨大的烏雲,罩在他們頭頂。
隻見衆修齊齊施法,那太極圓盤緩緩轉動,其中陰陽之力瘋狂旋轉,形成一個個小型漩渦,将她緊緊困在其中。
她攥緊鞭子,眉眼凜冽,感受自己像是被置身焚燒爐中烈焰加身,時而又覺得墜入冰寒地獄,那陣法像一根繩縛得越來越緊,直讓她喘不過氣來。
卻見此時,一道巨大的身影從天而降,帶着熊熊烈焰,手中微轉,那法術便如一條燃燒火龍緊緊纏繞在太極陣法上,散發着熾烈光芒。
隻見那陣法好像凝成實質一般被火龍嵌入,灼燒,随即發出“滋滋滋”的爆燃聲,轟的一聲竟是被那火龍生生給掐爆了!
它的主人緩緩睜開眼,那雙眼睛如同兩輪烈日,開阖之間,仿佛能焚燒盡這世間。
時臨衣擺獵獵,擋在她面前,手中燃起火焰。
“妖、妖怪!”殿中衆人被掐爆陣法受了反噬,皆是噴出一口鮮血,瞪大眼顯露出極大恐懼。
“妖怪?你們抓的不就是妖怪嗎?”時臨反問,笑得有些邪氣,“我就在這,怎麼不抓?”
他褪去了面具,此刻身形修長,鼻梁挺直,五官鋒利,一雙桃花眼平添幾分妖冶。
許今朝脫力般坐倒在地上,模模糊糊望向那個颀長身影。
忍不住低低笑了一聲。
他是真喜歡在這種時刻神兵天降,救她于水火。
不過也隻有他,總是能在這種時刻救她于水火。
皇帝臉色陡然陰沉下來,堂堂玉京,天子腳下,竟跑出來這麼多妖怪,還如此猖狂,都要掀他的攤子,這讓他堂堂人皇的面子往哪放?
“銀甲軍!”他沉聲喝道。
鋪天蓋地,密密麻麻,無數的銀甲軍從各處鑽出,沖着他們如雨點般齊齊施法,誓要将他們斬殺于此!
時臨冷笑一聲,手中猛地騰起火焰,卻聽遙遠一個清亮女聲——
“父皇,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