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女?
她想起夢境中那些人,也是喚她聖女。
難道……他是記憶中的故人?
她像是被一榔頭敲中似的血氣沖頭,猛地抓住他的胳膊,眼睛搜尋着他臉上熟悉的痕迹,“你認得我?你……你是誰?”
可那男人血流如注,情緒過于激動,慘白的嘴唇哆嗦着,終究是眼白一翻昏了過去。
她不死心地抓着他,手捏得青白,不住搖晃着。
那男人嘴角流出了更多的血。
時臨見狀,趕緊一把把那男人搶過去,避免了她把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故人給晃死了。
她心亂如麻,眼神失焦,腦子裡全是自己的夢境和那男人喜極而泣的言語,等反應過來時——
時臨已經黑着臉,扛着兩個死豬一樣的男人,還得騰出一隻手來牽她,走在鄉道上跟老牛拉磨似的一步一個腳印。
許今朝:?
“你……”她落後時臨一步,看着在自己眼前晃着的時臨修長的手指和……洪水一樣沖進眼裡的兩坨大腚,實在有些不知所措。
“閉嘴。”時臨看她終于回過神來,忍無可忍地撒開她的手,這兩個字幾乎是從嗓子縫裡擠出來的。
她自知理虧,默默閉上了嘴。
今日她也沒跟時臨商量,就貿然跑來靈祐宮。
雖然是這家夥自己莫名其妙非要跟着來,還把清清秀秀的孫郎君給擠到一邊去了。
但是她也什麼都沒告訴他,非要賣個關子。
他就先是毫不知情地蹲了一上午,又跟着她叮當五四一頓亂打,這會還得吭哧吭哧當苦力。
她師父大人的華貴袍子都被兩個男人一晃一晃的鞋給踢出三四個腳印來。
活像被人踹了兩腳。
他沒一掌把她拍死,真是觀音菩薩下凡阿彌陀佛了。
……
走了半日,才回到官驿,時臨先把藍衣男人留在官驿,随後自己帶着觀真進宮。
而許今朝先留在官驿,一邊吩咐管事找個郎中來,一邊先給那男人簡單查看一番。
這男子皮相生得極好,雖說滿臉籠罩一層死灰,可也瞧得出通身氣度非一般人能比。
她現在恨不得把他眼睛掰開,問問他到底是從哪來,又是怎麼找到她的?
管事手腳麻利,隻一炷香的工夫,那郎中便跛着腳一拐一拐上樓來,馬不停蹄地來給藍衣男子看病。
搭了脈,片刻之後,郎中雙眼圓瞪,視線猛地釘在那藍衣男子身上,臉色刷地一白。
許今朝不解地湊近了瞧,那郎中卻像是見了什麼洪水猛獸般下意識往後一避。
又覺自己失态,便氣息不穩道:“這位……公子,實則是内裡虛寒之症,恐是遭了至寒之力貫通五髒六腑,遲來一刻便天人難救了。”
許今朝大腦嗡的一聲,抓住那郎中,遲疑道:“遲來一刻,那便是有救了?”
“能救,隻是……老朽得回去配兩味藥。”郎中站起身來,汗涔涔拱了拱手。
那管事微一皺眉,随即堆起笑迎上來,“許仙長,那我先帶程大夫去配藥。”
許今朝點點頭拱手道:“那勞煩管事與程大夫了。”
她視線又放在那藍衣男人身上,自然沒瞧見兩人暗自通了幾個眼神。
……
短促的白晝如同劃過天際的流星,轉眼日頭西斜,星星點點的燈光在偌大的玉京城裡陸續亮起,夜市開啟了。
熱鬧繁華的長街有幾個身影在其中遊走,忽而如遊魚隐入其中,消失不見了。
許今朝本在藍衣男子身旁打盹,卻聽一聲悶哼,立馬杏眼一瞪精神起來。
連忙探身去瞧,藍衣男子長睫翕動,嘴唇緊抿,随即緩緩睜開眼,與她那雙星眸直直對上。
“……聖女,月兒?”他嘴唇微動,如夢中般緩緩吐出幾個字,眼睛一眨也不敢眨地盯着她。
許今朝心裡有太多話想問,可又一時不知從何問起,一雙眼睛欲言又止,兩人竟是陷入沉默。
為何救她?聖女是誰,她的身世又是什麼?
窗外突然刮起一陣狂風,霎時屋内如飛沙走石,陳設叮鈴咣啷地被掃到地上,直吹得她睜不開眼。
可眼睛一斜,窗外月明星稀,樓下一片祥和,哪來的狂風?
不是風動?
她心中一凜,下意識便朝那藍衣男子看去,卻發現他面色慘白,正被兩個發着銀光的身影裹挾着要跳出窗外!
“賊人何來!”她怒喝一聲,撲上前抓住那兩人肩膀往後一掰,卻發現那兩人盔甲如鐵石,紋絲不動!
那兩人見她反應過來,面無表情地如鐵鉗一般捆住她的胳膊,如流星般飛馳而去。
兩人身量輕盈,抓着他們兩人,在屋檐上禦風而行卻毫不費力。
許今朝試圖聚氣,卻被鎮世碑牢牢壓住靈力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