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有”,克隆塔夫緩了緩說:“ 這顆石頭在你身上也沒用。”
“為什麼?”
“對大部分巫師而言,這塊石頭是死神的複活石,但對有一些人而言,這塊石頭是所羅門王的戒指,黑巫師煉金師波梅的遺物。”
波梅,又一次出現的名字,弗麗嘉想起去年年末時麥克米蘭告訴她的關于這位中東地區最古老的黑巫師的傳說。
“有什麼區别嗎?”
“你無法讓這塊石頭變成一塊普通的石頭”,克隆塔夫無奈地笑了笑說:“ 你沒辦法像其他人一樣讓亡者複生,再随他們自殺。但你可以制造一場災難,當你周圍剛好有一片墓地或者密集的..….”
“陰屍?”
克隆塔夫點點頭,
“所以塞任才想擁有它?”
“黑湖下有一個陰屍洞,它在霍格沃茨建校前便存在”,克隆塔夫看着湖底說:“ 那裡面囚禁着成百上千的冤魂,或許是英國第二大的陰屍洞。”
雖然弗麗嘉很想問問第一是哪個,但最終并沒有插嘴。
“這陰屍洞深埋黑湖的最底層,它們甚至比人魚群落還要隐秘,普通的學生哪怕是94年的三強争霸賽也不會觸及到這個黑暗的地方,所以這個陰屍洞的存在隻給一群人帶來了困擾。”
“人魚?”
“人魚持續不斷的和陰屍發生着争端”,克隆塔夫點點頭,“ 默庫斯得到了這塊石頭,因為這塊石頭的存在湖底的陰屍得到了安撫。”
“可是塞任”。
“這是我跟默庫斯的一個陰謀”,克隆塔夫說出這句話時語調沒有任何波瀾,好像幾百條人魚的喪命是理所應當的一樣。
“塞任是冰島大魚群落的正統繼承人,按照人魚的規矩,在她們逃難到另一族群的時候,默庫斯應該同時殺了塞任和她的母親,但默庫斯心軟了,她留下了塞任。這也讓塞任對默庫斯又愛又恨。最終塞任吃了默庫斯的大女兒,想要謀權”,克隆塔夫緩緩地說:“ 默庫斯為了保護她的小女兒,将她藏在了露西亞的巢穴裡,她則欺騙塞任,隻要拿到了複活石便可掌握陰屍大軍,讓她回到她的故鄉冰島。”
“所以默庫斯讓她召喚出陰屍,殺掉了她的所有追随者?” 剛剛的血雨腥風變的合乎邏輯起來,但這裡卻有一個問題:“ 所以,我隻是個引子?”
克隆塔夫的臉上閃過一絲笑容,“終于猜到了,擁有保護咒的複活石在你身邊毫無用處,但沒有保護咒”,他笑了笑,“ 那便是威力最大的武器。”
“你們利用我對默庫斯的同情,為了殺掉幾百條人魚?!” 弗麗嘉驚訝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他吸血鬼的血腥氣息變的越來越濃烈,“ 那些胡扯的預言,都隻是一個誘餌?”
“你教了我兩年人魚語就等着今天?” 弗麗嘉高聲控訴着,她壓抑着自己的憤怒,“ 你又是怎麼知道我跟其他人不一樣?!”
“你可以猜一猜”,克隆塔夫面對着她的憤怒完全無動于衷,
一個想法出現在她的腦子裡,“呵,攝神取念?”
克隆塔夫笑着點點頭,
“因為我一年級聽到的那個聲音”,弗麗嘉越來越憤怒,
慘死的幾百條人魚在她面前飄蕩着,她無形中成了一個殺人者,“ 你究竟有幾句話是真的!”
“也許有那麼幾句”,克隆塔夫舔了舔舌頭說,依然是無所謂的模樣,當他表現的越無所謂,弗麗嘉的怒火就越旺, “你這個騙子!”
“禮貌,沃特森小姐”,克隆塔夫看起來就像詭計得逞一樣地說:“ 應該是你這個騙子,教授。”
“我會告訴麥克米蘭教授的,教授!” 弗麗嘉說完轉身猛的将門摔上,将克隆塔夫的那句“你不會”也關在身後。
正如克隆塔夫預料的,弗麗嘉并沒将這件事告訴麥克米蘭,因為這幾乎是直接告訴麥克米蘭自己是個天生的怪胎。他們現在也沒弄明白弗麗嘉為什麼會跟其他人不同,但她正在氣憤中,死活也不想去找克隆塔夫問個清楚,她隻将那隻海螺塞在箱子的最底層,再也不想回憶起這一段,因為在某種意義上,她殘殺了幾百條人魚。
“你救了默庫斯的小女兒呢”,洛肯安慰她說:“ 至少你是正義的一方。”
這真的是正義嗎?她并不這樣覺得,每一個關于殺戮的記憶都不由得讓她想起自己的母親,她甚至會在夜晚悄聲為自己的母親找借口,是否她當時也和自己剛剛經曆的事一樣,是完全不知情的。但她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為自己有罪的母親找出口這件事本身非常的令她不舒服。
學校裡沒有關于湖底那場風波的隻言片語,就如同黑湖的湖面一樣,學校裡洋溢着平靜而快樂的暑假即将到來的氛圍。阿不思的魔藥課最終在克隆塔夫的幫助下順利通過,弗麗嘉一度覺得這是封口費。她的魔法史也破天荒的拿到了及格。
學期結束的晚宴即将到來,斯萊特林的學生幾乎都去了禮堂,弗麗嘉卻在公共休息室看到了獨自一人的狄倫,他來回踱步,似乎要做一個艱難的決定。
“不去參加晚宴嗎?” 弗麗嘉問道,
狄倫回過頭微微一笑,他看起來很緊張,“ 在做一個會影響我一輩子的決定呢”。
“是什麼?”
“你很快就會知道”,他的臉上充斥着興奮帶來的紅暈,“ 我在天文塔告訴你的故事”,他頓了頓,“ 或許馬上就會有一個結局。”
“我希望它是一個喜劇”,弗麗嘉由衷地說,
“我不知道”,狄倫無奈的笑了笑,“決定權不在我。”
弗麗嘉不知道狄倫究竟要做什麼,“ 不管你要做什麼,希望都會是一個好結果。”
“謝謝你”,狄倫溫和地說,
一個想法突然出現在她腦内,“SPEW能夠幫助患有精神分裂的小精靈嗎?”
“嗯?理論上是可以的”,狄倫感興趣地說:“ 雖然不能保證治好,但呆在SPEW總是有助于康複的。”
“晚宴結束的時候,我可能得請你幫個忙”,弗麗嘉說,她想讓波比接受至少比較正規的治療,但這又像是變相接受了自己是博克家後代,這讓她有些難受起來。以至于整個晚宴她都用自己的叉子百無聊奈地插着碗裡的約克布丁。
“今天晚上傳說有樂隊表演”,雪倫在小聲說,“ 基斯他們正在後面悄悄排練呢。”
弗麗嘉順着雪倫指的方向望去,一小隊人擁擠在教工桌的下方,多米尼克耀眼的銀色頭發,即便隔了整個學院長桌也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他們攜帶者各式的樂器,她在人群中搜羅着,狄倫出現在其中,他低垂着腦袋,看起來在思考着什麼。
這就是狄倫的決定?
“又是一年結束” 麥克米蘭站在校長的演講台後說:“ 我确定你們今年又掌握了更多的魔法知識,這将為你們未來的生活增加一份技能,而在今年,我們很榮幸的恭喜表現優異的赫奇帕奇獲得今年的學院杯!”
黃色人群一片歡呼,
“若不是我們最後差了十分拿到魁地奇學院杯”,斯科皮在身後小聲抱怨,“ 今年鐵定還是我們的。”
赫奇帕奇的莫麗韋斯萊走上台微笑着接過獎杯,但她看起來并不是很開心。
“而今年”,麥克米蘭再度開始他的演講,“ 又有一批優秀的同學們将離開霍格沃茨,他們将深入到魔法世界的每一個地方,魔法部,聖芒戈......他們會在這些地方實現他們的價值,将我們魔法世界的巨大齒輪繼續向前推動,不論你出生于哪個學院,格蘭芬多還是斯萊特林,赫奇帕奇抑或是拉文克勞,從你踏出霍格沃茨校門的那一刻,你們便是霍格沃茨的畢業生,不論你迷茫還是積極,霍格沃茨将是你終生回憶與回味的地方。在你們霍格沃茨的最後半小時,也許是時候讓你們嘶吼一次,我們需要聽到你們年輕的聲音,聽到與霍格沃茨的别離。”
鐵肚皮之吻狼狽的走上台,他們“丁零咣铛”的搭建着各種樂器,整個過程非常尴尬,台下的學生因為基斯霍克摔掉了話筒而大笑起來,過了大概十分鐘狄倫試完了最後一個音。
多米尼克熟練的拿起了話筒,她束了束食指,示意大家安靜,但這并不湊效,畢竟整個禮堂裡有着上千名學生。
但當她唱出第一個音符開始,學生們慢慢安靜了下來,多米尼克天生便屬于舞台,哪怕她隻是穿着簡單的學院長衫,她嘶吼,呐喊着。那股從她消瘦身體裡迸發出的關于年輕和自由的聲音讓大堂裡的學生們紛紛簇擁到舞台前,老師們也離開了座位,這裡不再有分隔的學院,不再有教師與學生的禮儀,每一個人都不過相同的觀衆。
弗麗嘉開心的看着狄倫,他潇灑的彈着魯特琴,看起來是那麼的自信而閃閃發亮。
一曲終了,禮堂裡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多米尼克微笑着再次将食指放在嘴邊,人群安靜下來,她輕輕哼唱起一首民謠,她的聲音是那麼的溫柔和低沉,如同一首搖籃曲,大家安靜地聆聽着,這時一個聲音打破了此刻的甯靜。
“對不起”。
狄倫站在弗利維教授準備的燈光下,各色的燈光來回旋轉着打在他堅定的臉上,他的聲音顫抖着,如同一隻小心翼翼試探的小鹿,他睜大着眼睛,深呼吸了一口,繼續說:“ 對不起。”
竊竊私語的人群安靜下來,上千雙眼睛盯着台上這個賭上一切的少年。
他的聲音平靜了一些,多米尼克的歌聲帶給了他一些勇氣,他繼續說:“ 我不該把你推開,即便你知道我的出生,即便你是那麼勇敢的想要與我呆在一起,即便你父親可能為此打斷你的腿,即便你知道我是個不折不扣混蛋,你依然被我的魅力傾倒”。
禮堂裡的人被狄倫的玩笑逗笑,他緩了緩自己的情緒說:“ 你告訴我,我的過去,我的現在,我的未來都屬于我,那我的姓氏也是我的一部分,我沒有必要去逃避它,不管是多麼的沉重,多麼灰暗的過去都将會開出璀璨的鮮花,追逐起屬于未來的光明,我說你幼稚,我說你不明白生活的重擔和人們的惡意”。
他低頭笑了笑,繼續說:“然而我現在才知道,幼稚的不是你,我隻是不願承認,我才是膽小的那一個”。
狄倫擡起了頭,一雙能融化一切,溫柔的眉眼深情地注視着赫奇帕奇的長桌,弗麗嘉順着那目光看去,一頭紅發,仿佛一團燃燒的太陽,她眼眶含淚的看着台上為她瘋狂的男主角。
“我錯了,莫麗”。
這個詞從狄倫嘴裡說出時好似鑽石掉落地面砸起的清脆回響,他無比珍視的再次說出那個名字:“ 莫麗韋斯萊,你就是我的太陽,你就是我從泥潭裡滋生的人生裡的那一束百合”。
他顫抖着露出一個微笑,那微笑裡包藏着人類所能找到的最濃郁的幸福:“我愛你,莫麗韋斯萊。”
弗麗嘉的眼淚突然猛地湧上她的眼睛,
“狄倫愛你,莫麗韋斯萊”,狄倫重複着,一點點向赫奇帕奇的長桌走去:“ 是我狄倫 洛克伍德愛你啊,莫麗韋斯萊。”
人群為他們讓出一條過道,所有人都屏息看着面前故事裡的羅密歐與朱麗葉。
“我接受了我的過去,今後我都将是狄倫 洛克伍德,我終于成為了一個完全的人”,
狄倫牽起莫麗的手說:
“我将牽起你的手直面未來的每一場風雨,我會為你驅趕所有的悲傷,我會擦拭你每一滴眼淚,我會是你最強大的後盾,讓你能夠順着自己的心意幸福的過完你的一生”,他單膝跪地:“ 我,奧古斯特洛克伍德的兒子狄倫 洛克伍德,詢問你,珀西韋斯萊的女兒莫麗韋斯萊,是否願意...…” 狄倫有些哽咽地停頓,他繼續說:“ 成為我未來的妻子。”
整個禮堂都安靜了下來,“珀西韋斯萊的女兒和奧古斯特洛克伍德的兒子”,這個聲音回響在弗麗嘉的大腦裡,她渴求地看着面前的這對人兒。
“答應他”,她悄聲說,“求求你,答應她”,她祈禱着,直到莫麗輕輕的一個聲音傳來。
“一千次一萬次的,我願意”。
時間在這一刻停止,莫麗的聲音在弗麗嘉的耳邊回蕩,她擡起頭閉上眼睛,禮堂上方的月光如同聖潔的瀑布将她洗滌,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這一刻珀西韋斯萊的女兒寬恕了奧古斯特洛克伍德的兒子,禮堂裡高聲的歡呼和弗雷德的咒罵都變得遙遠起來。
看着擁吻的狄倫和莫麗,她仿佛在人群中看見了自己的母親與父親,他們身穿着赫奇帕奇和斯萊特林的校服在人群裡慢舞着,沒有後來的怨怼,沒有仇恨,他們都還是少年的模樣,無憂無慮的如同此刻的莫麗韋斯萊和狄倫 洛克伍德。
那塊一直強壓在她心裡的石頭終于被卸下,
“對不起,媽媽”。
她輕聲說,此刻她終于接受,自己的媽媽是奧斯頓博克。
這一場浪漫而爆炸的禮堂求婚必然會被載入霍格沃茨的校史,每個人都興奮地讨論着故事的男女主角,這必然會是休息室裡的一個不眠夜。她離開興奮的人群,獨自回到了寝室,從箱底抽出那封德拉科馬爾福的信,那信裡空蕩蕩的,隻有一張申請單:
阿茲卡班探視申請:
犯人姓名:赫伯特博克
編号:HB71910
阿茲卡班 561号隔間
允許探望時間:1小時
申請探望日期:
她拿起手邊的一隻羽毛筆,思考了一會兒寫下:
科林,
你好,我想我必須要告訴你一件事,而這件事我絕無可能當面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