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救它們”,洛肯在休息室裡來回踱步着,“ 拉克西絲一定吓壞了,麥克米蘭肯定不知道要喂她樹猴蛙,沒有樹猴蛙她就沒辦法幻想,她會傷心,更别提阿特洛波斯,他本來就是悲觀主義者......我的梅林啊,怎麼辦,怎麼辦?”
他焦慮地揉搓着雙手,“阿爾,斯科皮,還有你,弗麗嘉,你們得幫幫我!”
“怎麼幫你?” 弗麗嘉無奈地說:“ 去校長室偷一個誰都能猜到是我們偷的危險生物?”
“偷完我們肯定不會被開除”,斯科皮諷刺地說:“ 說真的,紐特斯卡曼德這周就會來拿走箱子,我依然覺得一個和神奇動物打了一輩子交道的人肯定比你一個一年級新生知道怎麼應付那條蛇。”
“它們不隻是一條蛇”,洛肯反駁道,“ 它們是我的朋友,我從小到大的朋友。”
“是是是”,斯科皮無奈地搖搖頭,“它們是你的朋友,那你為什麼不肯聽一些專業一點的建議呢?”
“隻有我能跟他們說話”,洛肯依然不肯罷休,“ 隻有我才知道它們要的是什麼。”
“可是你幫不了它們,當它們虛弱的時候,你甚至不知道該給它們用什麼魔藥……”
“我可以學!” 洛肯氣憤地說,“ 我學的比你們快多了。”
“洛肯,說真的,你最好在休息室好好呆着”,阿不思溫和地勸說道,“ 我們最好等你爺爺來的時候再做決定。”
“你們一開始是怎麼想的”,斯科皮湊到弗麗嘉身邊小聲說,“帶着一條有劇毒的巨蟒在學校溜達,你們是嫌麥克米蘭脾氣太好嗎?”
“你要處在我的狀況下,你也不會去告發”,她看着依然焦慮的在他們面前來回踱步的洛肯,“洛肯可憐兮兮的求我,搞得我好像是費爾奇一樣。”
“那最好這個技能對麥克米蘭也管用”,斯科皮小聲說:“ 别說他的蛇會怎麼樣,下半個學期的周六怕是又要在麥克米蘭的辦公室渡過了。”
“反正你也熟悉了”,弗麗嘉聳了聳肩,“ 不過你的約會怕是要被耽擱了。”
斯科皮看着面前的洛肯搖了搖頭,“ 不過話說回來,你真的......沒想着要解決問題嗎?”
她知道斯科皮說的“問題”是什麼,雖然阿不思讓她能夠正常的去上課,但這種“正常”隻在不跟格蘭芬多一起上課的時候,她依然沒有做好面對科林克裡維的準備,不管他是如何想的,至少弗麗嘉心裡的結依然沒有解開,而那封徳拉科馬爾福給她的信被她壓在箱子的最底端,她還沒有做好迎接這場可能讓她崩潰真相的準備。
“再等等吧”,她小聲說,
“嗯”,斯科皮拍了拍她的肩膀,“ 慢慢來,我們不會推你往前。”
弗麗嘉望着他笑了笑,一團亂麻裡并沒有出現一個線頭讓她可以從頭梳理一切,阿不思的話讓她有了铠甲去面對那些自責與心痛,但那根刺依舊深埋她的心底,她找不到方法将它挖出,或者她本身害怕去這樣做。
霍格沃茨的一切都正常運轉着,魔咒課上複習了快樂咒,這的确是一個非常特殊的體驗,很少有上完課全班都傻呵呵的傻笑的情況,甚至一向嚴肅的羅絲都在一直不停的發出“咯咯”聲。魔藥課上的瑪麗埃塔·艾克莫依然看不慣阿不思,而現在他們終于明白了她讨厭阿不思的原因,這位臨時魔藥老師是曾經出賣鄧布利多軍的叛徒,而她讨厭的不僅僅是阿不思,還有隆巴頓教授和所有波特和韋斯萊家的孩子。
他們的正式變形學教授直到聖誕節後才到達霍格沃茨,而在這之前他們便從伊莉絲的一驚一乍還有斯科皮的解釋中知道,新來的變形學教授便是伊莉絲 紮比尼的父親—布雷斯紮比尼。
布雷斯紮比尼是一個高個子的中年男人,他皮膚黝黑,有着高聳的頰骨和狹長微微傾斜的棕色眼睛。即使他已經人到中年,看起來依然英俊,但他身上有着和納西莎馬爾福一樣的毛病,他高昂着腦袋,似乎看不上眼任何東西。
“既然他什麼都不喜歡”,弗麗嘉小聲同斯科皮抱怨,“ 他幹嘛要來做教授?”
“紮比尼和帕金森兩家的财政出了問題”,斯科皮小聲解釋,“ 紮比尼叔叔不得不工作以供養他們一家過大的生活開銷。”
以伊莉絲闊手闊腳的花費,再多的家産可能都不夠她揮霍的,弗麗嘉心想。
紮比尼教授翻出了他那本燙金的《中級變形術》。
“你們所受的變形學教育處于零散狀态”,他的聲音也同他本人一般冷漠,“然而,沒有一個系統而完整的變形學基礎的人,全無可能掌握好變形術這門高深莫測的技能。你們不用對我抱有過高的期待,畢竟我也不指望一群愚鈍的腦子裡能出幾個米勒娃麥格或者阿不思 鄧布利多。”
他語氣充滿着諷刺和不滿,他說的每一個詞似乎都在昭示着,他并不想教書這件事實。
“說真的”,阿不思也忍不住小聲抱怨,“ 我覺得讨厭我的老師名單裡面又多了一個。”
“不會的”,斯科皮輕輕搖了搖頭,“ 紮比尼叔叔......誰都看不上。”
今天的課程是将茶杯變成烏龜,正如斯科皮猜測的,布雷斯紮比尼除了對斯科皮依然保有茶杯紋路的烏龜點了點頭以外,其他任何人,哪怕是羅絲和弗麗嘉完美無比的烏龜他都不屑于多看一眼。當然如此高傲的老師,布置起作業來也是非常可怕的,至少弗麗嘉感覺她最近的一個周末是徹底被毀了。
紐特斯卡曼德在周六的午後到來,在他們就快到達禁林時,洛肯突然拉住了弗麗嘉和阿不思的袍子,他怯生生的低垂着腦袋,圓圓的臉漲得通紅,“如果……如果紐特爺爺要安樂死它們,你們……能幫我搶回箱子嗎?”
“搶回來,然後騎着夜骐逃跑?” 看着他委屈的樣子,弗麗嘉又氣又好笑,
“也可以……”洛肯顯然已經失去了理智,在其他事情上洛肯表現的往往要比他的年齡聰慧,但是有三個例外,當這件事中出現“如尼紋蛇,弗麗嘉和弟弟”的時候。
“别犯傻了,洛肯”,斯科皮拍了拍他的肩膀,“紐特斯卡曼德是權威,還是你的爺爺,他當然知道怎麼處理。”
洛肯搖搖頭,顯然不同意斯科皮的話。
他們停留在禁林的邊緣,過了一會兒,從海格小屋裡走出了三個人,除了海格和麥克米蘭,另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應該就是紐特斯卡曼德,他滿頭的銀發已經非常稀疏,他拄着拐杖,弗麗嘉怎麼也不能相信這個老人已經一百二十二歲,即使是相比較一邊八十歲的麥克米蘭教授,紐特斯卡曼德也可以說是很硬朗的。他們走了很久才走到禁林邊緣,麥克米蘭在面對紐特斯卡曼德時,眼裡有一種弗麗嘉他們從沒見過的敬畏。
“我初見你的時候才你才三年級”,紐特斯卡曼德和麥克米蘭的談話聲傳來,“而等我再次回倫敦時,你和萊爾 盧平就已經成為了非人類魔靈幻影方面的權威,我記得你的那篇關于杜拉汗的論文,在當時啊,造成了很大的轟動。一切都像發生在昨天,但想想,居然都過去了五十多年了。而你,也變成了跟我一樣的老頭,可我看你還像是第一次冒冒失失去霍格莫德的小男孩兒呢。”
麥克米蘭教授低頭笑了笑,如此家常的場景出現在他身上讓弗麗嘉覺得分外奇怪。這時海格已經放下了手中的箱子,洛肯沖上前擁抱着自己的祖爺爺,他們看起來關系很好。
“紐特爺爺”,洛肯的聲音帶着一點撒嬌,是那種遇到熟悉的人自然變成的撒嬌的聲音,紐特斯卡曼德蒼老的手一點點撫摸過洛肯髒金色的腦袋,
“萊桑德沒有來嗎?” 紐特斯卡曼德寵愛地問道,
“我們一會兒去見他”,洛肯的聲音暗淡了一些,洛肯之前告訴過弗麗嘉他們,為了讓萊桑德遠離危險,他從沒告訴過自己的弟弟關于如尼紋蛇的事,當然這也讓弗麗嘉覺得,洛肯很願意讓他們靠近危險。
“你們好”,斯卡曼德先生面帶慈祥微笑着說,洛肯禮貌的将他們一一介紹給面前這個經曆過一個多世紀風雨的偉大巫師,弗麗嘉與他握手的時候不得不提前擦了擦手心裡的汗。
“我很早就了解您的故事了,斯卡曼德先生”,弗麗嘉緊張地控制不住的說:“ 我知道您給很多神奇動物定義,還是第一個打敗蓋勒特格林德沃的巫師”。
說完,她便知道自己多嘴了,她尴尬地看着斯卡曼德先生,而他似乎并沒有因為她的冒犯而懊惱,“ 我更喜歡大家記住第一件事”,他眨了眨眼。
“現在,該解決我們的麻煩了”,斯卡曼德先生轉過身看着自己不情不願的小孫子,洛肯嘟着嘴非常抗拒,斯卡曼德先生溫柔地撫過自己小孫子的臉說:“ 你不能永遠拖着它們”。
在斯卡曼德先生的要求下,海格打開了箱子,放出了裡面的如尼紋蛇,即使在這種時候,弗麗嘉也看見了海格臉上因為巨蛇興奮而高興的表情。蛇剛一出箱子拉克西絲便湊到洛肯身邊,洛肯驚訝看着拉克西絲的眼睛,一陣“滋滋”聲後,洛肯突然回轉頭看着站在一邊的麥克米蘭教授。
“謝謝您教授”,洛肯輕聲說:“謝謝您幫拉克西絲治好眼疾。”
“嗯”,麥克米蘭教授别扭地點點頭,他闆着臉看起來很滑稽。
左邊的克羅索又跟洛肯“滋滋滋”的說了些什麼,弗麗嘉完全聽不明白,隻能和其他人一樣尴尬地站在原地,但她似乎聽出了語調的變化,它們争吵了起來,洛肯的嗓門越來越大,以至于最後哭了出來。
斯卡曼德先生走上前,他艱難地蹲下身與洛肯一般高,語重心長地說:“ 洛肯,克羅索是決策者,它們已經做好了決定。”
“不”,洛肯帶着哭腔抗議說:“ 紐特爺爺你又不懂蛇的語言,你怎麼知道!”
“爺爺是不懂蛇的語言”,右邊的阿特洛波斯湊到斯卡曼德先生身邊,讓他摸了摸它布滿鱗片的頭,“ 可是克羅索,拉克西絲和阿特洛波斯和我在一起生活了一百年了呀”,他的眼眶也有些濕潤,他撫摸着阿特洛波斯的腦袋說:“ 阿特洛波斯是個批判者,永遠有着說不完的抱怨;拉克西絲卻充滿着幻想”,他憐愛地看了看最左邊的克羅索,“而克羅索卻永遠是最睿智的,它總能做出對的決定。”
如尼紋蛇似乎明白斯卡曼德先生說的話,它們紛紛湊到他面前,在表示理解。
“我聽不懂它們說的話”,斯卡曼德先生眼裡的憐愛倒映着三條巨蟒,“ 我們認識了一個世紀,我卻沒有機會了解它們究竟在想些什麼,我感謝梅林。”
他滿含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小孫子,“感謝梅林讓你出生,洛肯,你可以與它們交流,讓我知道原來拉克西絲喜愛吃樹猴蛙是因為她能從中獲得靈感,是你讓我知道阿特洛波斯不愛曬太陽僅僅隻是因為生拉克西絲的氣,讓我知道原來克羅索也會喜歡泰迪熊這些幼稚的東西。”
“可是你依然要它們去死!” 洛肯激動地控訴,
“這是如尼紋蛇的宿命”,斯卡曼德先生耐心地說:“ 如尼紋蛇的壽命最長的隻有一個世紀,它們隻有在将死時才能從嘴裡産出新一代如尼紋蛇卵,如果”,他不忍地看了看面前的大蛇,“如果錯過了這個機會,它們将不再有後代。”
“我不要其他如尼紋蛇!” 洛肯的聲音提高了一些,“ 我隻要它們,我隻要它們活着。”
“這是它們生來的責任”,斯卡曼德先生說:“ 你或許認為你在拯救它們,但你同時在剝奪它們延續的權力。”
“可是......可是......為了一個卵……”
“為了一個卵換取它們可能一年,可能一個月性命,對吧?”
“不!” 洛肯否定地說:“這不是交易!”
“我知道”,斯卡曼德先生又看向面前的蛇,“洛肯,你知道嗎?你不能為任何人和生物做決定,決定隻能自己做,結果也隻能自己承擔。”
“我可以!” 洛肯固執地說,
“聽聽它們的話吧”,斯卡曼德先生撫摸過洛肯的頭,“ 既然梅林給了你這個能力,好好利用它,去聽聽它們真實的想法。”
又一陣溫柔的“滋滋滋”聲傳來,洛肯哭得越來越兇,拉克西絲看起來非常不忍,但克羅索依然堅持着,這時克羅索看向一邊的斯卡曼德先生,一人一蛇,這是他們相處了一個世紀所擁有的默契,斯卡曼德先生含着眼淚點了點頭。
“它們會一直活着,直到有一天你忘了它們,它們才是真的死了”,斯卡曼德先生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小的銀質注射器,“ □□的死亡是為了下一個開始,洛肯,有一天爺爺也會走,你要記住,隻要有一個人記得爺爺的名字,那爺爺就是永恒而不朽的。”
斯卡曼德先生将注射器塞到抗拒的洛肯手中,“ 我知道它們希望你來。”
洛肯搖晃着腦袋,哭得更厲害了,克羅索說了些什麼,洛肯依然搖着頭。拉克西絲湊到他面前溫柔的說了些什麼,洛肯抗拒着後退,斯卡曼德先生卻攔住了他的去路,“ 你是在幫他們。”
洛肯看了看蛇,再看了看自己的爺爺,終于,他走上前,将針管裡的液體注射進面前大蛇厚重的皮膚裡。他小小的身子在大蛇面前顯得格外嬌小,他的雙肩因為哭泣不停的抖動着,三個蛇頭湊到他的面前,這時中間的拉克西絲張開了巨大的嘴,一顆晶瑩剔透的乳白色的蛋出現在他的面前。
“這是拉克西絲最後的禮物”,斯卡曼德先生說,“收下吧,洛肯,延續它們的生命”。
洛肯顫抖着接過了那顆依然冒着霧氣的蛋,他昂着腦袋看着面前三個巨大的蛇頭,斯卡曼德先生佝偻的背影顯得格外孤獨,他揮了揮手,啞着嗓子說:“ 再見了,老朋友,會很快再見的。”
如尼紋蛇點了點頭,慢慢倒塌在了洛肯的面前。
如尼紋蛇的屍體最終在洛肯的點頭下被送往聖芒戈用于藥物研究,當然這個決定又花費了斯卡曼德先生不少口舌,看着淚眼婆娑的洛肯,斯卡曼德先生最終留下了如尼紋蛇的蛋和箱子,雖然麥克米蘭對這件事頗有意見,但礙于如尼紋蛇的卵需要孵化十年,麥克米蘭便也默認了這種違背校規的行為,稱這顆蛋為“特殊寵物”。
“真要感謝這個’特殊寵物’”,在經曆了洛肯幹任何事都要帶着如尼紋蛇蛋的一個月後,他終于走出了如尼紋蛇去世的陰霾,并在他的《魔法史》裡嘗試着給未來孵化出來的小如尼紋蛇找三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