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羞澀地低下頭,喊一聲“媽媽。”
可是,姜清走了,鄧意遠告訴鄧澤,他的母親被路邊的野狗拐跑了。
“他是不是不喜歡我?”鄧澤失落地問,鄧澤其實更想問的是“他是不是不喜歡我們這個家?”
“當然不是!”鄧意遠的語氣透出笃定,“他隻是被外面的壞人迷惑了。”
鄧意遠低頭看着眼前的鄧澤。
這張臉太難得了,他的鼻梁長得像姜清,明晰的眉眼和薄唇卻又很像鄧意遠。鄧意遠覺得,鄧澤似乎就是姜清為他生的孩子。
“一個月後,是小學的開學典禮。學校的通知是讓家長出席……”鄧澤期期艾艾地擡頭說。
“放心,我一定會讓媽媽來的。”
“我們是最完美的一家人。”
……
同樣的晚上八點,西北小城卻還未日落。黃沙漫天,幾排胡楊樹成為黃沙中難得的一抹綠。
沙子細軟,容易進鞋。紀佳買了兩雙洞洞鞋,一擡腳,細細的沙子順着鞋洞漏出來。
姜清和紀佳好不容易爬上了大沙丘,現在是旅遊淡季,沙丘上的人不多,姜清坐在沙丘上望着不遠處的月牙泉,日漸西沉,他指着圓圓的落日回頭沖着紀佳笑“剛好日落。”
是啊,剛好日落。淺金色的陽光照在姜清淡棕色的頭發上,他的眼底透出細碎的光,一直在天上的星星落在紀佳眼前。
紀佳的心怦怦跳。
姜清扭過頭看着不遠處的紅日,眼底愁緒被日落的餘晖驅散。
離開b城以後,那些曾經名利如同過往煙雲。
姜清想,過去一切權當夢一場。茫茫大漠,落日長河,那些人心間的龌龊苟且,陰謀算計不過是風吹起的黃沙。
“紀佳,你真的不回b城了麼?”姜清坐在沙丘上,看着遠處的金色的薄雲,狀似無意地又問出這句話。
姜清不傻,他知道紀佳對他的心意。正是知道,他才會在被鄧意遠困住時,向紀佳求救。
雖說是向紀佳求救,可姜清不抱什麼希望。誰會為了一個不相幹的人付出這麼多?
紀佳真的很好,他真的來了。在姜清失去一切後。
有人為你付出這麼多,說不動心是假的。可越是這樣,姜清反而對紀佳越心有不安。
他想問,憑什麼?
他姜清憑什麼值得紀佳對自己這樣好?
姜清怕紀佳會是第二個鄧意遠,
越是心有不安,就越要試探。
紀佳會走麼?他會像鄧意遠一樣背叛自己麼?
他對自己的感情又能堅持多久呢?
一個月,兩個月?
b城的瑰麗繁華,哪裡是這樣的西北小城能比的?
“我想我得回去了。”紀佳挨着姜清坐下,“後天我就回到b城”
“哦”姜清悶悶地低下頭,“還是謝謝你幫我,紀佳。”
把話說開就好,姜清想。
他早點走也好。
“這就對了”姜清笑得勉強,“回b城,你才會有更好的發展。”
“有什麼發展?”紀佳竟然不知不覺間委屈得紅了眼眶。
“我怎麼會回去,姜清,你不相信我!”紀佳眼尾紅紅,鼻子紅紅,眼神哀怨。
此時的紀佳,難得有幾分孩子氣。
“我沒有。”姜清盯着遠處半升起的月亮,“你太年輕了,我隻是怕你後悔。”
“姜哥!”紀佳忽然意識到什麼,他站在沙丘上,頭頂的星河黯淡,月光卻格外明亮——他的月亮今晚落在沙丘上。
紀佳踩着沙子,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到姜清面前,蹲下身,将頭靠在在姜清的膝蓋上,微微擡起一雙眼,“姜哥,你是打算接受我?是……這個意思嗎?”
事到臨頭,紀佳反而有些不信了,他甚至懷疑自己是聽錯了。
“我無錢無權,但是”紀佳頓了頓,但是我會對你好的,用盡我的一切對你好。
紀佳沒說出口,這麼說,自己好像個拐了白富美的窮小子,簡直就是人人唾罵的薛平貴!
“我不會走的,姜哥。”最終紀佳隻說了這樣一句話,“即便你趕我,我也不會走。”
我知道你聽過無數甜言蜜語,見過潑天的富貴榮華,而我什麼也沒有。
紀佳忽然想到那個網劇的男三号,他那個角色又是何其相似,他有的隻是一個平庸之人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