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公寓裡人好多?”
迷惑發問。
連着兩天上線,無論是往下看,還是去門口便利店買東西,都能明顯感覺到與衆不同的人流量。
有時候站在窗戶旁邊給狗狗們梳毛的時候,偶爾能瞥到樓下聚集的人群。
在層高五十的高層公寓往下看,一切事物都是那麼渺小。那些進進出出忙碌的人們,就好像童年時為了面包渣跑來跑去的螞蟻。
這個視角既新奇,又教人怪毛骨悚然的。
大廳裡的人也越來越多。
大大胖胖的白人,大呼小叫的自媒體,鬼鬼祟祟的狗仔……
夏爾這家夥,過得和好萊塢明星一樣嘛!
“畢竟是A級向導,他還上過報紙頭條呢。”研二一邊把隔絕向導素的外套疊好,一邊比了個Wink。
……最後自己還是改不了誤觸的習慣,就買了隔絕向導素的外套,然後一定要牽着手走。
……總覺得好像被套路了?
“好厲害。”嘀咕着說。
現實中越來越熱,遊戲裡越來越冷了。
走到草地邊,大黃們紛紛排成一隊,仰起腦袋看我的指令。
“準備好了嗎?嗯,讓我看看……背帶戴好了,熱身也做好了。”
裝模作樣地思考了兩秒,大黃們(中間夾雜着一隻虎斑犬,一隻哈士奇,一隻芝麻團,還有一隻黑柴)安安靜靜地,耳朵豎得高高的,尾巴也不動,都進入了精神集中狀态。
“跑!”
一聲令下,狗狗們都跑了出去。
以前帶精神體們出來玩,沒有什麼特别的目的,就是覺得土狗嘛!運動量大,老呆在室内怕不是要拆家。
後來穆叔發了很多論文給我看,有幾篇寫得很有意思,說要适當設置一些項目消耗精神體的精力。沒有目标,犬型精神體容易感到挫敗或者喪失秩序感。
今天玩的是“網球大作戰”。在狗子們背部粘着新網球,紀德和研二的鳥型精神體會來搶奪或者幹擾狗狗們,如果網球從背部脫落就算輸。赢了的話,獎勵是紫羅勒烤牛肉幹。
研二的松雀鷹體型其實比較小,但也是鷹形目的,上次訓練的“帶着我的發卡,從公寓起飛,到高爾夫球場把發卡放在我手裡”也非常順利。
雖然拿鷹做信鴿總有點怪怪的……?
比賽開始之後自己就幹預不了了,場上偶爾能聽見狗狗們的叫聲。
國木田的黑柴第一次參加,叫了好幾聲。他本人推了推眼鏡,抿着嘴。
幹脆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緊張啊!又不是什麼正式比賽。”
這家夥還說“不知道為什麼精神體是柴犬”,哼,得失心這麼重,不是柴柴才很奇怪。
拿望遠鏡瞄了瞄,“這孩子第一次參加,旁邊又全是大狗,一點兒不怯場,隻是多叫了兩聲。你這個做主人的好歹也誇誇自己啊。”
國木田吭哧吭哧:“我……沒……”
太宰治站在一邊呼哧呼哧地笑。
這倆活寶。
啊,織田作還有小鏡花、白虎的敦有工作長期出差了。社長和亂步最近在對接警方的一個惡性事件,惡劣到連陣平都聽說了。
有點想大家了。唔,話說可以去教堂看看神父……
鳥兒們飛羽震動的聲音喚回了我的注意力。紀德的紅隼比研二的松雀鷹更快一步撲進我懷裡。
松雀鷹落在肩膀上,老大不高興地鳴叫一聲。
……因為個頭小,叫起來也不吵,算是唯一一個好處吧。
幸好穿着厚外套,被鳥爪子抓也不疼,手忙腳亂地哄着兩個寶寶,對圍過來的狗狗們也要一個一個誇過去。
“真棒!”
其實簡單誇一下,精神體們也接受良好。
背上有網球的狗狗們很開心,小跑着去哨兵那裡,要原身把網球好好收起來。被蹭掉網球的呢,得到了揉揉親親抱抱,很快振作精神,被團隊裡的大黃叫走,參加他們自己組織的訓練去了。
——日本隊不清楚,但咱們中國的汪汪隊,把虞隊和秦隊單拎出來後,一般狗狗們喜歡三隻一隊,隊長都是大黃。
幾個大黃隊長通過氣之後,就會教導其他狗狗怎麼通過之字形奔跑、急停等方式躲過鷹型精神體的襲擾。
這種事感覺不需要自己插手,所以和哨兵一樣在路邊看着。
黑柴颠颠地跑過來,咧着嘴微笑的樣子。雖然個頭不大,但意外地興緻勃勃,并沒有第一次丢球的沮喪。
揉着柴柴的臉頰肉誇着“今天很快就融入狀态了,真棒!”,柴柴舔了舔我的手。
一隻大黃跑來,和善地和黑柴打個招呼。
國木田朝對面的哨兵鞠躬,黑柴汪了一聲,跟着滿身腱子肉的大黃跑開了。
按照以往的習慣,狗狗們大概會鍛煉一到兩個課時,然後統一跑來找自己玩飛盤和球球,順便督促自己加大運動量。一直玩到傍晚,太陽快落山了,才收工坐車回去。
“納蘭迦他們要再買點水,可不能再喝飲料了……”正和秦隊念叨。
上次米斯達腎結石“疼得在床上打滾”,又不好意思跟自己這個向導說,亂糟糟鬧了一夜,還是第二天上線才知道的。
這個男生常有的毛病自己聽說過的,把他們飲料換成一周一瓶,其他時候隻讓喝飲用水。
秦隊摸了摸我的頭發,這才記起來青少年他們搬走了。
“啊……今天也沒來呢。”張望了下隔壁的籃球場和足球場,記起放在背包裡的習題冊。
這群青少年們鬧騰起來動靜很大,但一不在身邊了,反而覺得空落落的。
希望他們以後也要好好的,少讓布加拉提操點心。
“回去吧。”
蹲下來,把狗狗們的背帶收好,擦了擦爪爪,秦隊上來給我理了理頭發,穿上外套。
電梯徐徐落下。
在電梯間等待的時候,靠在研二懷裡,借着裝飾鏡面的反光撥弄着長發。
頭發……是不是太長了?
現實裡也到了剪發的季節了。
唔……換個好看的發型!
正胡思亂想着,電梯門開了。沉着臉的布加拉提似乎正在想着什麼,溫柔秀美的臉竟然就硬生生多了幾分氣勢。
“布加拉提……?”小聲地叫了叫他。
那雙靛藍的眼珠望過來。發現是自己之後,綻開笑顔。
“路向導。”他溫柔地說。
“你們散步回來了嗎?”
“嗯!今天我也有運動量達标!”
條件反射地說。
因為布加拉提、裡蘇特、普羅修特還有諸星大在運動這件事上,比秦隊、虞隊、陣平、研二還有武偵的哨兵們要嚴格得多。
……難道這就是這個設定下東西方文化差異之一嗎?
總之,以前在公寓裡也會被督促在跑步機上跑步。
對此有強烈抗議過。
“像跑滾輪的倉鼠,感覺很悲哀”,用這樣的理由說“甯願出門散步也不要室内跑步”。
但是出門的話,就下意識會找狗狗們玩。對此,意大利隊的大家都會郁悶地捏我的臉。
布加拉提笑得更開心了,低頭摸了摸我的臉。
“好的。今天也辛苦了。”
他還是和以前一樣溫柔啊。
“是有什麼煩心事嗎?”認真地看向他的眼睛,“其他孩子們還好嗎,很煩惱嗎?”
他隻是說:“别擔心,女士。”
看來是不可以告訴自己的事了。抓了抓他的手,再貼了貼。
布加拉提和研二、秦隊短暫說了幾句。
他一往外走,後面叫他名字的人聲音馬上大了起來。
雖然隻看得到他的背影,但是突然感覺布加拉提的心情一下子很down。
還想再看兩眼,研二按着我的腦袋貼在他胸膛上。
“晚餐吃漢堡肉好不好?”他低聲問。
眨眨眼睛,應了一聲。哨兵們高大的身影擋住了認為不适合被我看到的畫面。
小聲的懇求,和布加拉提難得冷淡的語氣。
和布加拉提交談的那個人,穿着軍綠色的制服……?
好像是外國軍隊的制服。
他旁邊白白胖胖的拉布拉多看了看原身,又看了看自己。
這種白色大胖狗看着可真肉墩墩的。
似乎注意到自己的視線,拉布拉多高興地搖着據說“打人哐哐響”的肉肉尾巴,很規矩地坐着,不亂動,烏黑的眼珠瞧過來。
電梯門關上了。
玩遊戲的時候,自己沒有那麼走心,所以這種意味深長的畫面,也不會特地去探索背後的隐情。
但是電梯間的氣氛,不可避免地沉重了許多。
————
拉布拉多在公寓門外刷新了。
第二次看見的時候,正在收拾貓貓狗狗的球球們。
其實給精神體們準備的大套間已經快裝修好了,上次提了一嘴“網上都說人字拼的木地闆好看”,哨兵們閑時就把大套間的地闆換成人字細紋的,手工拼好。
貓貓狗狗們的收納盒子都是一個一個問了它們,讓它們自己找地方擺好的,裡面裝了一些玩具,還有精神體們覺得好看的東西。
狗狗赢到的網球、最喜歡的飛盤、穿慣的背帶啦,貓咪的逗貓棒、毛絨球球、五顔六色的瓶蓋,研二的松雀鷹最近養成了喜歡亮晶晶的愛好,上次不知道從哪裡叼了一顆袖扣。
自己其實不是很喜歡戴首飾,也沒有耳洞……要不下次買個胸針?
本來大家收納都歸置得好好,但是這幾天,感覺大黃們又偷偷開始在沙發縫隙裡藏東西。
疑惑地狂撸狗頭。
“最近,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被摸的大黃不語,隻是一味地舔鼻子。
芝麻團扭捏着上來咬我的褲管,帶我七拐八拐,走到小門門口。
門口就是坐着沖我狂搖尾巴的拉布拉多,樂樂的哈士奇在旁邊被它的尾巴打得嗷嗷叫。
“是你呀。”蹲下來,大黃和芝麻團坐在我身邊。
拉布拉多一邊搖尾巴一邊扭屁股,慢慢往前拱,大腦袋往手心裡頂。
……這狗是真胖。它洗澡的話真的會“按照超級大胖狗收費”嗎?
摸摸耳朵片,拍拍大狗的脊背。這手感真敦實。
用精神力稍微簡單地驅了驅。
“你是哪裡來的呀,寶寶?今天吃飯了嗎?肚子餓不餓呀?”
一邊随意問着精神體回答不上來的問題,一邊接過大黃拿來的新木梳,哄着:“哦哦不要亂動哦,我給你梳梳。”
大黃的心眼也變多了哎,拉布拉多這種短毛狗有啥子好梳的,又想叫人家來給自己摸,又不想它被摸太久。
“它是安德烈亞的精神體。”雲峰說。
他遞了個墊子給我。
“安德烈亞?”
“和布加拉提說話的就是他。剛從意大利部隊退役,精神圖景崩潰了。”
“唔姆。”聽上去好像有點糟糕。
撓了撓大胖狗的下巴。狗子的尾巴砸在地上梆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