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布加拉提效忠的向導是夏爾向導，沒有向導同意，布加拉提也幫不了他。”
“如果我不幫它的話，這個哨兵會怎麼樣呢？”
有點擔心地問。
雲峰歎了口氣，伸出手來，似乎想要碰觸我。但伸到一半，又停住了。
不明所以地抓住了他的手，追問道：“意大利那邊的向導沒辦法幫他嗎？他們國内沒有辦法嗎？”
芝麻團忽然開始搖尾巴。
雲峰捏了捏我的手，說：“精神圖景崩潰的哨兵很難治，B級向導也需要長時間一對一治療才有效果。安德烈亞付不起這麼多治療費。”
“意大利政府有提供抑制劑，但隻能維持三個月。如果哨兵在國外發狂，發狂會導緻極惡性事件，所在國可以直接擊斃。”
唔姆。
“聽上去像個死局。”小聲說。
“夏爾不治他，是因為他這樣的哨兵有很多嗎？”
夏爾是A級向導的話，說不定每天都要遇到這種救人的生死難題。
……不是有很多醫生說，雖然醫患關系越來越不好，但遇到那種醫生無法拯救、病人很想活下去的病曆，還是覺得很難過嗎？
說不定夏爾也是這種情況。
雲峰的手還是摸到我的臉。
他搖頭，輕輕地說，“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這樣。”
……？
芝麻團拱進我懷裡，濕潤的鼻子在脖頸間碰來碰去。
雲峰說，美國的向導沒有七位數的診療費是不會出手的，他們坐在診療室裡，遠程給病人開檢查都能收到六位數的咨詢費用。
“因為哨兵病得很重所以不治療？”我不敢置信：“這個邏輯有哪裡不對吧？”
精神圖景崩潰是需要長時間一對一治療的病症，除非是錨定哨兵，或者哨兵很有錢/很有權，否則向導認為投入在單個哨兵身上性價比很低，還不如去治療那些症狀輕微，但願意支付大筆診金的病人。
真的得了重病的哨兵，要麼所在國的醫療系統兜底，要麼铤而走險，在錢花光之前出國治。
……那不就是莆田醫院嘛！
“這也太……”
搖着頭，不想接受這樣的遊戲設定。
現在安德烈亞就跪在電梯間呢，雲峰說。用萩原研二的視覺共享就能看到。
大家都說夏爾向導是個仁慈的向導，上帝的寵兒，蒙主恩惠所以如此慈悲。
夏爾向導曾經說過，隻要哨兵願意跪足七天七夜，向他的上帝祈禱，那麼無論哨兵是什麼背景，他都願意提供疏導。
七天七夜……
那人的膝蓋還要不要了……
研二的松雀鷹恹恹地碰了碰我的臉，和我分享了視野。
在精神體無限延伸的視野中，頂着來來往往各色人等的目光，果然有一個高大的白人跪在那裡。
他明明什麼錯也沒犯，卻要為自己贖罪。
心情酸澀而沉重。
面前的拉布拉多似乎對這一切一無所知，隻是對着自己歡快地搖尾巴，尾巴哐哐砸着地闆。
————
“她可真是個奇迹。”夏爾翻着調查資料感歎。
從法國小鄉村到紐約帝國大廈，他能跻身全球一流向導之列，眼光自然不同常人。
平凡的白領女性在旅遊期間覺醒向導能力，卻被敵對國家扣留在當地不能離去。
正确的做法應該謹言慎行，小心度日，當然，按照夏爾的想法，一邊鍛煉能力，一邊抛出誘餌，吸引議員政要，為自己往高處鋪路才更符合心意。
……卻反過來和照料自己的武官、以及初次鍊接的當地警察黏着不清，像小學生似的參加向導協會布置的課程和任務，還做得興高采烈。
怎麼看都是沒頭腦的蠢人。
在汽車裡偶爾一瞥看到的樣貌也隻是清秀，穿着哨兵的外套，像隻傻乎乎的花栗鼠。
要不是維克多為了緩和美中經濟，減緩貿易摩擦，勒令自己賠償這位女性向導，他幾乎要把她完全抛在腦後了。
再赴日本之前，倒也聽說過她有些奇異的地方。
……懶得打聽，左右不過是和捧場的哨兵傻得怡然自得。
進電梯間時就能聞到淡淡的向導素氣味。
和其他向導洋洋得意的自大相比，她的信息素簡單得就像四年級女孩畫的小花。
“沒想到在世界的另一端，還有你這樣純潔的女性。”
半開玩笑地對她這樣說。
女性迷茫地眨巴眼睛，似乎正在用并不聰明的腦袋，努力把電梯間喝得半醉的自己，和教堂做禮拜時西裝革履的自己，放在一起錄入信息。
“你怎麼沒去七樓放松一下，女孩？”
“可七樓是酒吧啊……？”
對方認真的表情還挺鄭重其事：“我不喝酒。”
“哈哈哈哈，好，那你怎麼娛樂自己？和哨兵們一起嗎？”
“嗯？”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回答：“我刷短視頻……？”
“噢，可憐的女孩，”借着酒醉，看清了她的打扮。
被哨兵充滿警告意味地擁在懷裡，穿着浸滿對方氣息的外套，仰起臉來，小動物般烏黑濕潤的眼珠看着自己。
雖然年紀不小了，眼神比交際場上十二歲的孩子都天真。美中不足之處，唇色淺淡，身體并不算健康。
但是望向别人的神态卻讓人熨帖，是個沒有攻擊性的脾氣。
“如果你是個金發尤物的話，女孩。”趁着半醉對她說。
女孩，你一定會被我推薦給維克多。他會給你無上的榮耀，奢華和财富，隻要你能順應他的野心。
女孩還沒來得及發出疑惑的單音，就被哨兵按着頭埋在懷裡。
哨兵冷下來的眼神看得他大笑起來。
溫柔而良善的性格，和自己截然相反的特質，或許是讓那個亞當再次離開國土的理由。
“那個……拉布拉多……嗯，我是說……”
在禱告間歇，吞吞吐吐地打探哨兵的消息。
滿臉都是“不能得罪他，然後要想辦法說點好話，啊天呐好難”的表情。
“我可以為他做疏導，女孩。”
也許再過一段時間，她自己就能勝任。
“不過在此之前，試試和我做精神力遊戲好嗎？”
站在水池兩邊，試探性地把手伸進去，女孩望着自己。
亞當溫文爾雅地幫她挽袖口。
知道這個時候，仍然對自己露出了信任的表情……
不知道該說是天真還是愚蠢好。
屬于不同向導的精神力通過水的傳導，彼此慢慢接近。
和之前觀察的相同，她的精神力非常溫和，幾乎沒有什麼排斥就接納了自己這邊的力量。
無論是等級還是經驗都超過她許多，輕而易舉拿到了主導權。
“啊。”
女性向導軟軟地叫了一聲。
她驚奇地說，“你原來，是這樣。”
精神力交融的向導非常少見，這需要雙方的攻擊數值低于均值許多，達到這個标準的向導們多半隸屬不同國家的機要部門，很少能彼此交流。
精神海之間交流訊息的速度遠遠超過言語。
沒有常見的那些令人溺斃的悲傷，令人作嘔的貪婪，煩躁得讓人發瘋的罪惡。
……這孩子的精神海純淨得如同甘泉。
第一次不是給予，而是接受。
是狂喜，是狂笑，還是應該抓住她？
上帝在上，請原諒他的卑劣，如同原諒他之前的每一次。他現在滿腦子的想法就是把她藏起來。
藏到誰也找不到的地方，讓她給自己供給精神力。
這時候，亞當雙手抱胸，眼珠應當在自己身上打轉。
原本遊刃有餘的遊戲，現在，如同讓快渴死的沙漠旅人隐瞞對水的渴望。
但他還是忍住了。如同每一次那樣完美。
臉上露出掌控之中的微笑。
“非常好，女孩。你和我想的一樣，很有潛力。”
“謝謝。”她小聲說。
……該死，她現在為什麼看上去這麼可愛？連緊張時喜歡舔嘴唇的小動作都能把他的心看化了。
“那……你會救他嗎？”
女性猶豫了下，還是問出口。
“當然。”
他不假思索，一口應下。她要的是什麼？珠寶？派對？秀場？
亞當忍不住笑了一聲。
“就像上帝寬恕你，夏爾。”
這位曾與他刀兵相見的老朋友含蓄地提醒。
“就像上帝愛我。”自信地說。
神如果不愛他，又怎麼會把她送到自己身邊呢？
在三人異口同聲的“感謝上帝”之中，唯有她最為虔誠。
————
夏爾是個很有魅力的人物。
他對其他人冷酷無情，卻對自己很溫柔。
同為向導，他前呼後擁的程度遠超自己。眼神卻穿過千人萬人，落在自己身上。
作為前輩，還教了很多向導技巧給自己。一邊嫌棄“為什麼這麼喜歡狗，你又不是美國人”，一邊耐着性子教怎麼更好疏導犬型精神體。
……所以說向導能入卡池嗎？
自己倒是沒什麼感覺。夏爾設定很帥，人設也豐滿，但自己身邊已經滿了啊。
不僅滿了，總覺得運動系的狐狐鳥鳥還拼命想往裡擠，醫生那邊的手冢和幸村時不時還發條消息過來。
雖然不太明白劇情為什麼要把夏爾往自己這邊拉，說不定是為了開遊戲裡的阿美麗卡地圖做鋪墊？
不過夏爾還真是愛憎分明啊，身邊的哨兵們就沒有一個歡迎他的。
狗狗們甚至會把嘴筒子擱在沙發上抗議。
哈士奇在他腳一踏出門就開始嗚噫嗚啦哇，滿臉都是“你看看你為啥把他帶進來，你看看你”。
……可是過劇情給石頭（小聲）
玩家就是這麼樸實無華。
而且他隻來了一次。平時都是在門廳裡見到的。一樓又不是我家的，也沒法趕别人走啊。
穆叔打視訊說：“你升級的事定了。這兩天準備準備，咱們的向導團要來。”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