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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并沒有因為誰的離開和留下而暫停,莫檸仍舊是每天将自己的行程安排的很滿,她拼搏在時間的縫隙裡,隻為能多賺一些錢,減輕媽媽的負擔。
大一下學期的期末考試結束後,她買了時間最近的火車票,在交了請假條後,拉起提前收拾好的行李箱沖出了宿舍門。
速度快到胡夢栖都沒看清人影時,就跑不見了。
“剛剛是小莫出去了嗎?”
同樣愣怔的馮晚意呆愣愣地點了點頭,“好像是的。”
胡夢栖邊從衣櫃裡拿出要穿的衣服,提議道:“不如咱們暑假的時候去旅遊吧?”
“好啊,暑假那麼長時間,光是待在家裡,我也會待膩的。”馮晚意說着合上了衣櫃,喘了口氣,“而且我媽決定對會在前三天把我捧到天上去,然後就開始對我各種的看不順眼。”
言希玥舉手瘋狂點頭,表示認同,“真的,我媽媽也是這樣,剛回去那幾天,各種給我做好吃的,無微不至的。但往後就不行了,對我是百般說教。”
“我也同意出去玩兒去。”
胡夢栖走到了她的身邊,一臉壞笑地問:“那你是跟我們一塊喊上小莫出去玩兒啊?還是跟你的夏庭然一起出去?”
言希玥推開了她,“想什麼呢?我肯定是跟你們一起出去啊。”
三人商議着開始在宿舍群裡詢問莫檸的意見。
而這邊的莫檸,從上了火車之後,就開始戴着耳機睡覺,将手機調成了靜音,隻定了個提醒她自己下車的鬧鐘。
這幾天的兼職和期末備考已經讓她精疲力盡,再無多餘的精力去想其它的。
面對何述每日發來的消息也都是簡單的幾個字回複了去。
和往常節假日裡回家一樣,她并沒有讓孫芬華來接,隻是自己拉着行李箱,循着熟悉的道路,一路坐上公交回家。
到底是從小到大長大的地方能讓她有了一絲放松,路過自家的水果店時,卻發現門是緊鎖着的,她進了一旁賣涼菜阿姨的店鋪,用蕪溪話問着:“阿姨,我媽媽今天沒來店裡嗎?”
一頭卷發的阿姨正在櫃台前玩着手機,頭也沒擡地說:“你媽媽啊?她都好幾天沒來了,我都好久沒看到她了哦。”
“真是奇了怪了,我以為你知道的,快回家去看看吧。”
心間隐隐作痛,莫檸謝過她後,慌張地拉起行李箱就往家的方向跑去,她跑的太急太快了,沒有注意到缺失陷落的地面,一腳踏空,連人帶行李箱摔了出去。
單薄的牛仔褲布料沒劃爛,手掌連帶膝蓋被擦破了皮,她咬着牙艱難地爬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土,拉起行李箱繼續往前走。
她抹了一把眼角的淚珠,恐懼和疼痛化作口中難以下咽的一口氣,就這樣堵在喉嚨中,怎麼也咽不下,她卻怎麼都沒有哭出聲來。
一路狂奔上五樓,在看到家裡的門是虛掩着,她更怕了,推開門的瞬間,就見何述扶着孫芬華慢慢地坐到沙發上。
懼怕的情緒蔓延上心頭,她一把推開何述,大聲地吼道:“走開!”
“媽媽,你沒事兒吧?有沒有哪裡傷到了?”她焦急地看着媽媽嘴唇發白,焦脆的神色,滿眼含淚地問道。
何述為了扶起孫芬華,本就半蹲着身子,被她突然地一推,整個人都沒有站穩,一下子撞到了與他間隔一步的桌子角上,後腦勺被猛地裝上尖銳的桌角,疼痛感傳遍至全身,他還是第一時間道歉,“對不起檸檸,是我沒有照顧好阿姨。”
“我要是……”他還沒說完,就見莫檸雙眼通紅,回頭盯着他,眼神中滿是質問和冷漠,他從未見過她這樣,心間像是被捅了一刀。
莫檸扶着孫芬華慢慢躺下,在看到她胳膊上一片青紫,整個人瘦若枯骨,她帶着哭腔問:“何述,這樣的情況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這絕對不是什麼尋常的病,上次在醫院,我媽媽的病例單是你繳費取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面對她的質問,何述隻是沉默着底下了頭,這個問題,他早就知道了答案,他沒辦法回答,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孫芬華緩緩醒來,拉着她的手道:“檸檸,不要怪小何。是我不讓他告訴你我的病情的,媽媽這個樣子,與其去治病到不如多給檸檸存點錢。”
“媽媽當時就知道,自己這病就算治,也純屬是燒錢給自己買罪受。”
“孩子,别怪他。小何一直以來都來看我的,幫我不少忙。”她說着,原本撫上莫檸的手跌落回沙發邊。
莫檸見急切地呼喚着她,一聲又一聲的哭喊響徹這個不大的房間,淚水奪眶而出,模糊了一切。
最後,在僅存的意識中,她看到了何述和幾名醫護人員将媽媽送下了樓,而自己跟着他們,跌跌撞撞奔向孫芬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