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哒,咯哒,鞋跟與地闆發出莊重的響聲,它越來越平穩,也越來越快速。
莊森芽感覺自己似乎漸漸掌握了技巧,身體要放輕松,不要總想着和它對抗,把它當成雙腿的一部分,肌肉就會自主調節,在發力的時候将腳下的坡度也考慮進去。
漸漸地,她松開諾特斯牽引着她的手,已經能夠僅靠自己站立。
她站在宿舍門口,打算以這裡作為起始點,對向的窗戶作為終點,獨自行走一遭,驗證一下剛才的所學。
過程中,一開始還有些搖晃,但走了兩步之後便順暢了起來,這時候不能停下,停下就會又變得磕磕絆絆。
她像是走鋼絲一樣,腳下小心翼翼,注意力都集中在控制身體的平衡上。
一步……兩步,窗口透進來的晨光越來越近,她感覺自己似乎在走向什麼光明的聖地。
諾特斯跟在她的身側,像是個盡職盡責的教練,時刻留意着意外情況的發生。
三米,兩米,一米……她到達了終點。
撲在窗沿上,陽光灑在臉龐,她完成了最終這次獨自一人的考驗。
“成功了!”莊森芽轉過頭來,開心地說,晨光将她的發絲和鼻梁都照得透明,就像是要溶解在光中一樣。
諾特斯也站在光明之下,強烈的光線将他的眸子照得有點淺,金棕色的眼眸變成了秋菊似的黃;臉上的陰影都被照亮,輪廓也變得柔和起來,他的眼神是帶着笑意的。
盯着他,一時間,莊森芽有點愣神。下一刻,她移開了視線,感覺臉頰被陽光刺痛了,微微灼燒起來。
“看來你已經能很好地駕馭它們了。”諾特斯說,臉上陡然浮現不帶惡意的調笑,“我的女孩學什麼都快。”
“說什麼呢,誰是你的……!”雖然知道那應該隻是一種口癖,不清楚是哪種語言給他帶來的惡習,但莊森芽還是抱怨了一句。
高跟鞋的練習算是結束了,她往自己的座位上走,情緒尚還在激動之中,動作劇烈到差點扭了腳。
把椅子拖到衣櫃前面,她坐下來,從淩亂的櫃子裡面翻找自己為數不多的挎包。
現在她渾身上下黢黑黢黑的,需要一點顔色上的提亮,選了個白色的皮包出來,它小巧精緻,最多隻夠塞手機和一包紙巾。
把它挂在單肩上,慢悠悠挪到鏡子前面,她對這個搭配勉強還算滿意,就是看起來有點别扭,不太像自己,這種風格的打扮她鮮少嘗試。
諾特斯在一旁饒有興緻地看她,但莊森芽沒注意,她現在的關注點都在自身的搭配上。
如果能再戴些亮色的配飾就好了,現在看起來實在有點素……不過裴佑哲之前說不需要她準備首飾之類的,索性也就懶得管了,反正自己能拿得出手的飾品也沒幾個。
今天上午難得沒課,她對鏡來來回回打量了許久,又用卷發棒給自己的發簾卷了幾個彎,現在整個人看起來終于不太像是去參加葬禮的吊唁者了。
時間一轉,來到了臨近兩點。
莊森芽在約定的時間來到了宿舍樓下,站在屋檐下的台階上,四處尋找裴佑哲的身影;而諾特斯則又開啟了他便利的隐身,像個衛星一樣在她周圍旋轉。
206宿舍樓樓下不遠就是學校的西大門,大門設有一個車輛的出入口,往南走直通校園外部的環道,北邊則是一個停車場。
平日裡進入這個門的車輛并不多,停車場上也沒有幾輛車,這個門畢竟還是距離的宿舍區比較近,學生中會開車的不多,而且平時就住在校園裡,用車的需求也不大,校内駕車較多的還是領導和教師們。
所以,此刻,當一輛深藍色跑車停在大門口的時候,立刻就像磁石一樣吸引了不少學生的注意。
而當這輛車的車門打開、走下來一個學生會主席時,周圍的人更是超新星爆炸一樣炸開了鍋。
裴佑哲穿了一身晃眼的白,白西裝,白褲,白馬甲,裡面是淺藍條紋襯衫,短發用發膠定型,幹淨整潔,整個人看起來一塵不染,與他平日裡的模樣相比,可謂相當高調。
他靠在車門邊上,擡起手臂,盯着手腕上一隻白腕帶深藍表盤的腕表,而後,他目光掃過206宿舍樓的入口,看到了台階上一身黑裙的莊森芽。
他越過衆人,朝她招招手,立刻有圍觀者的視線聞訊而至,莊森芽不由緊繃起來。
壓力好大……!要衆目睽睽之下走到那個耀眼奪目的人身邊去,她隻覺得有點寸步難行。
和裴佑哲相比,她頓時感覺自己像是鄉下來的,穿着造型最簡單的樸素長裙,頭發随意地披散着,剛才用卷發棒做出的鬓角在現在看來隻是些不成熟的徒勞修飾,沒有為整體增加半分亮點。
差距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