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物的摩擦聲停了下來,男人側過頭來問:“換好了?”
“沒有……轉回去!”
諾特斯聞言照做。
雖然他現在看起來好像挺聽話的,但莊森芽百分之百确信這是他僞裝出來的假象。
她來到衛生間門前,衛生間在宿舍的入口,正對着洗手池的鏡子,把衛生間的門打開,正好能擋住諾特斯的視野。
于是她把它敞開,給自己形成了一個換衣間一樣的密閉空間。
脫下休閑上衣和長褲,把帶着标簽的黑色長裙翻出來,從上到下套在身上,它有些重量,帶着些高貴的垂墜感,她側過身來打量着鏡子裡的自己,白色的長發之下是黑色的長裙,整個人的模樣看起來像是某個宗教儀式上唱禱歌的少女。
“這不是挺不錯嗎。”
突然,衛生間的門合上,諾特斯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近處,時間把握得剛剛好,就仿佛知道她什麼時候會把衣服換好。
莊森芽吓了一跳,有種隐私被打探的感覺,腳下一陣慌亂,往後退去,咚一下子撞在宿舍門上,弄出一陣巨響,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不是赤身裸體,身上還罩着一層裙子呢。
她的動作惹得諾特斯開心地笑起來,“來,我幫你把标簽摘下來。”
盯着那隻襲來的魔爪,莊森芽貼緊了宿舍門,“……我自己可以。”
“你連标簽在哪都看不到。”諾特斯沒理會她的抗議,溫柔地扳過她的肩膀,在頸後鼓搗着什麼。
隻聽啪的一聲,什麼東西斷了,她回過頭去,看到諾特斯手裡捏着一個由幾片小硬紙闆構成的商标,它們被一根粗線串在一起,剛才諾特斯居然是硬生生把這根線拽斷了。
……好恐怖的臂力。
緊接着,男人轉身蹲下去,将鞋盒從紙袋子裡掏出來,又把那雙粗跟的高跟鞋翻出來,單手捏着其中一隻,用鞋尖沖着自己,示意莊森芽擡腳穿進去。
“看看大小合不合适。”
她有點緊張,按理來說被人伺候應該感覺很舒适才是,但當這個人是諾特斯時,她卻覺得自己手腳變得像是洋娃娃一樣,别扭得動都不會動了。
她想自己穿,但又不想破壞這種氣氛——也不知道是什麼氣氛,總之讓人有點鬼迷心竅。
于是鬼使神差地踩掉運動鞋的鞋跟,配合地穿進那隻高跟鞋中去,隻是動作稍顯僵硬。
諾特斯單手将她穿進鞋裡的腳握在手裡,調整了一下角度,又把它放在地上,擡眼看她,“擠不擠?”
她沒直視他的眼睛,艱難地驅動雙腿,活動了一下,有點詫異地發現居然非常合适,“不擠……”
鞋這種東西非常難買,就連自己親自去試偶爾都有可能買到不合适的回來,但諾特斯買回來的這一雙仿佛像是為她的雙腳量身定做的一樣,莊森芽甚至感覺不怎麼需要和它磨合。
簡直令人匪夷所思,他怎麼知道她穿多大的鞋碼?
諾特斯站起來,手臂穿過她的腋下,輕輕扶住了她的腰,“穿另一隻。”
莊森芽原本還不理解他這番動作,可是當她把另一隻高跟鞋給穿上,兩隻腳都踩進了這刑具之中,一下子重心不穩被對方接住的時候,她可算明白剛才那些預先的動作都是為了什麼了。
“唔啊……!”
“别急,先試着站直。”
她抓着對方的胳膊,感覺自己像個不倒翁一樣,腳腕軟綿綿的,每每想發力就帶着身體東倒西歪,半天也站不直。
諾特斯輕笑一聲,竟然是幹脆把她抱了起來,讓兩腿放直了,這才把她放下去。
莊森芽像是壁虎一樣緊緊攀着男人的兩條胳膊,雙腿像是沒有肌肉一樣直打顫。
明明隻是最基礎款的粗跟高跟鞋,跟都沒有多高,可是駕馭起來卻幾乎要了她半條命。
等到能站穩了,諾特斯就開始帶着她走路,她感覺自己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幾歲的時候,連直立行走都不會,隻能亦步亦趨地學着大人的步伐。
在宿舍走了幾個來回,諾特斯松開了一隻手,隻留另一隻牽引她。指尖搭在對方的虎口,她現在的模樣像極了紅毯登台的女星——因為拍攝事故而瘸了的那種——在男伴的牽引下艱難地往攝像機的聚焦點走。
“你學得很快。”諾特斯的目光時刻關注着她的雙腿,似乎是為了随時拯救意外局面,“保持這個節奏,很好。”
上一次被如此哄勸着已經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她下意識覺得有點難為情,可是專注力又不得不全部投入在和高跟鞋的較量之中,導緻沒精力去想那些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