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皇帝為了防止地方勢力的發展,頒布了新法令,來分離每個城的政權和兵權:
每個城除了城主之外,增設一名掌兵使,掌管城内的兵務。
掌兵使與城主職級相同,互相監督。
梁生憶恍然大悟:所以,如今的宣源城,已經不是鐘禺一人治理了。
那麼禁止難民入城的規定,多半也是宣源城掌兵使的手段了。
梁生憶皺眉:“皇帝沒有明确規定掌兵使的職務範疇,兵權在對方手裡,你不是很容易被架空?”
鐘禺歎了口氣:“正是如此。并且如今我的很多舉措,都得不到對方的幫助。就連城主府,也要被監視。”
梁生憶回憶了一下,提出疑問:“可是我在凝天城并沒有發現有掌兵使的存在啊。”
鐘禺愣了愣,找補道:“多半是路途遙遠,還沒到達吧。”
梁生憶一針見血道:“是朝廷不放心你,特意派來牽制你的吧?”
鐘禺眉頭微蹙,抿了抿唇,似乎也在思索。
第二天,梁生憶一大早就被叫起來,去前廳拜見。
梁生憶一路勞頓,好不容易睡了個好覺,又早早被叫起來,心情難免煩躁。
她匆匆洗漱,帶着一身起床氣來到前廳,卻發現除了鐘禺,還有一個人在在座。
對方胡子滿嘴,雖然穿着铠甲,作武生打扮,但铠甲中空空如也,怕是風都能吹個來回。
見梁生憶進來,他笑得不懷好意,問鐘禺:“這位是?”
鐘禺尴尬一笑,回答:“孫兵使,這位是之前替本官看診的梁醫師,昨夜本官偶感不适,特喚她前來,又念及更深露重、夜行不便,便讓她在府内先歇下了。”
梁生憶沒想到對方竟然苛刻到這種地步,連鐘禺見過誰都要問得一清二楚。
她趕忙堆笑配合道:“正是正是。”
見對方仍面露不滿之色,梁生憶又作驚訝狀,目光在對方臉上來回掃視,似乎想看清些什麼,語氣中帶着些許關心與好奇:
“草民見大人你面色萎黃,唇色偏白,怕是有便溏的煩惱吧?”
對方見她真能望聞問切,趕緊問道:“何為‘便溏’?”
梁生憶解釋道:“便溏,就是大便不成形,形似泥塘,俗稱薄糞。”
姓孫的眼神一緊,面露尴尬之色。
梁生憶趕緊說道:“孫大人這是脾胃虛弱的症狀。您雖然日理萬機、日夜操勞,但也要多注意調養身子啊。”
姓孫的于是抓腔拿調地說:“那就煩請梁醫師幫我診斷一二吧。”
梁生憶自然應是。
把脈時,梁生憶時刻關注他是否還有什麼别的異常,但并未發現。
姓孫的美滋滋地收下調理藥方之後,便立馬翻臉不認人。
“既然沒别的事,梁醫師也該告辭了吧?需要我找人送送你嗎?”
梁生憶與鐘禺對視一眼,而後識趣地笑着回答:“不勞煩,我自己回去就行。”
梁生憶向鐘禺使了個眼色,輕輕搖頭,建議她不要輕舉妄動,而後自己跟着下人退下。
梁生憶出了城主府,剛走一段路,解捷平就湊了上來。
梁生憶:“你怎麼在這兒?”
解捷平:“我知道你的算計多半成不了,所以在這兒守着。”
梁生憶眯起眼睛看向他:“你早就知道掌兵使的事,為什麼不跟我說?”
解捷平理所當然道:“你自然是親自嘗試,才肯放棄啊。”
梁生憶點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誇贊道:“你很了解我。”
解捷平羞澀垂首。
梁生憶繼續說:“但你還不夠了解我。”
梁生憶看着他擡起的眼睛道:“隻要我想辦到的事,我就不會放棄。”
說完,梁生憶拍拍手,潇灑地向前走去了,隻留解捷平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好一會兒才跟上。
解捷平追上她,拉住她的手,有些急切地問:“你要回雪汝藥莊嗎?”
梁生憶理所當然道:“不然呢?”
解捷平急了:“你現在不能去,哪裡有人在蹲你呢。”
梁生憶卻來了興趣一般,挑了挑眉道:“那更要去會會他們了。”
一進藥莊,梁生憶就聽到大家竊竊私語的聲音:
唐逸鳴:“會不會是我們理解錯了,那個大娘說的就是‘看不見’,你們誰有眼盲的親戚嗎?”
趙秉兮:“沒有,有眼無珠的倒是有很多。”
歐陽赤:“在座的有幾個是有活着的親戚的?”
唐逸鳴:……
唐逸鳴一邊研磨藥材,一邊有些不悅道:“既然她都遇見聞一刀了,為什麼還要逃跑,難道是不想回來了?”
她接着說:“算了,既然她不想回來,能不能跟掌櫃的商量一下把她的工錢分一分啊,畢竟她的活最近都是我們在幹?”
衆人都不說話。
歐陽赤瘋狂眨眼,暗示她看後面。
唐逸鳴奇怪道:“你眼睛咋了?”
話音剛落,梁生憶直接站到了她旁邊。
唐逸鳴擡頭,對上梁生憶的視線,有些尴尬地笑。
趙秉兮無奈道:“我剛剛在你旁邊悄悄‘噓’了好多聲了,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