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上午,重點班的學生們都發現他們的錢老師心不在焉,難得既沒管束課桌下的小動作,也沒強迫學生們喝她花樣百出的心靈雞湯。
因為錢荼一直在冥思苦想一個問題——自己的夢有特異功能嗎?
按理說,她從小做夢到大,夢的内容從來都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然而,早上看到的一切又清清楚楚地告訴她:她的夢應驗了!錢荼甚至偷偷比對了被偷的辣椒,就是她夢見的那兩排!
那麼是不是說,自己之前做的夢都隻是征兆,而現在身上未知的超能力開始覺醒了?這想法太過美妙又太過恐怖,于是為了再一次驗證,錢荼以前所未有的熱情期盼着夜晚的到來,吃完晚飯後早早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小錢這是怎麼了,累着了嗎?”蘭奶奶奇怪地望着一臉興奮跑上二樓的錢荼,這個城裡孩子一向比他們睡得晚,今天居然這麼早就回屋了。
蘭丹木也看了一眼錢荼的背影,若無其事地繼續擦着桌子,順嘴道:“奶奶你别操心了,她可能隻是回屋看書去了。”
錢荼如願以償地又做起夢來。
其實能按自己的意願主動做夢,也不失為一項超能力,隻不過這點小意思還不足以讓錢荼激動。她麻利地翻身下床,又一溜煙出了老校長的家,再次朝丢失辣椒的菜地奔去。
因為這天她睡下得比較早,所以夢裡的天色也不是很晚,但村民慣于省電,山間地頭隻剩幾點豆子般的昏黃亮光。錢荼回到了丢辣椒的那家,她并不知道上哪去找猴子和紙人,隻能在案發現場這守株待兔。可這次足足等了一兩個小時,還是一片安甯祥和。她不由地開始懷疑:難道昨天隻是湊巧?她的夢隻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想到這裡,錢荼不禁有些失望,但就在這時,那縷熟悉的童聲歌聲又飄了起來。錢荼立刻精神百倍,遠遠看見那兩個唱歌的小紙人,馬上尾随了上去。
今晚看那兩個小紙人的樣子,貌似又要去禍害哪家的菜地了,錢荼就聽一人說道:“都怪那隻蠢猴子,非要跟我們在一個田裡偷!一晚上少了兩大排,别人當然會發現!希望今晚那猴子别再來了。”
它的同伴也點了點頭:“對!它一定是故意跟我們做對!”
合着那猴子跟這紙人還有競争關系?錢荼越聽越糊塗,一路跟着來到了它們今晚的目标。這些山上人家種的地主要是解決自家吃的蔬菜,并非靠此謀生,所以田裡作物也是五花八門。錢荼見那兩個紙人直奔一小塊隻有葉子露出地面的地,不知道又要偷什麼,但顯然也是埋在土裡的,分量不輕。于是那兩紙片人一個拔着葉子,另一個抱着前一個的腰,口裡齊聲喊着“1、2、3”,一使勁,噗地拔出了一個白蘿蔔。
它們竟然還懂合作,看到這裡,錢荼也不覺得恐怖了,甚至還覺得這兩個小紙人有點萌萌哒。她忍不住躍躍欲試,生出了抓一隻的心思,便偷偷從背後靠近了正在忙碌着的紙人。
可就在她剛伸出手的時候,異變陡生!
一隻手忽然從她背後伸過來,越過她的肩膀,率先捉住了一個紙人。那紙人一聲驚呼,吓得錢荼也幾乎跳了起來,回頭就發現一個黑影不聲不響地站在自己後面。
“師、師、師、師、師……兄?”她定睛一看,瞪圓了眼睛失聲叫道,“你怎麼在這?”
蘭丹木倒是波瀾不驚,他看了眼手裡掙紮不止的紙人,又瞅了瞅錢荼,不答反問:“我在這有什麼奇怪的嗎?”
“不,可、可……可這是我的夢……”錢荼脫口而出,一瞬後又暗暗咋舌:自己為什麼會夢到蘭丹木,總不會是什麼日有所思夜有所想吧?
“夢?這是你的夢?”蘭丹木表情有幾分古怪,他又捉住另一個紙人,再次确認道,“你現在做夢正夢見兩個紙人?”
錢荼點了點頭,乍一遇見蘭丹木的驚詫過後,她逐漸鎮定下來,解釋說:“我夢見這兩個紙人偷菜,它們昨天還偷了另一家的土豆,對了!昨天還有一隻猴子和它們一起偷!”
“哦——”蘭丹木語調微揚,似乎是信了她的話。他捏着手裡的紙人,冰冷地問它,“那隻猴子呢,它去哪了?”
小紙人猛烈搖動着它扁平的腦袋,語氣十分恐慌:“不知道!不知道!我們不是一夥的!蘭大人,我們也就是兩個跑腿的,您别跟我們計較,放了我們吧!”
蘭……大人?錢荼倒不知道蘭丹木對這兩個紙人有這麼大的威懾力,隻是聽它們稱自己是跑腿的,她立刻就想起了它們之前提到的“大小姐”,追問道:“你們給誰跑腿?”
可是紙片人就像看不見她似的,隻顧着對蘭丹木讨饒,那明明畫得簡陋的五官愣是看出了痛哭流涕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