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罷,她神色沉重:“聖上,此事調度後宮中人頗多,隻為要誣陷臣,離州叛亂剛定,何故在慶功宴上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可見那人對臣恨之入骨。”
這事确實蹊跷,洛浔剛剛得勢,就有人迫不及待的要陷害她。
慕邺冷哼了一聲:“孤已讓司證監的人去調查,既然那人誣陷你,那這件事情就由你與司證監一同徹查,洛卿,孤可不想看到孤文武雙全的良婿,被這等事情沾惹蒙冤,你可得自證清白啊。”
洛浔低頭作揖:“臣,遵旨。”
出了議政殿後,洛浔走在前往司證監的路上,一路之上,她所遇的那些宮婢内侍,看到她雖不敢當面言語,可洛浔聽得見,自她走過之後,她們在後頭交頭接耳的議論着。
她撇嘴無奈,想想那些散播謠言之人也是蠢極,不搭噶的事情硬拉在一處,而那些聽風就是雨的人,也是有夠讓人無語的。
洛浔放到司證監的時候,總司看見她來,還在納悶洛浔不避嫌也就罷了,怎麼還來司證監了,細問下才知曉,洛浔是奉了聖上的旨意。
總司将她帶到一間屋子裡,而房間裡擺放着一張木床,床上正是被白布蒙着的屍體。
裡頭一位女子,正拿着一柄小刀,見到洛浔和總司來了,她眼中一閃詫異而過,還是恭敬的作揖道:“見過師父,見過洛大人。”
“這是下官的徒弟李聞依,她也是司證監副司,此事就交由她協助洛大人調查。”總司介紹着女子。
李聞依是李總司在外辦案時,救下的一名孤兒,他見李聞依頗有破案的天賦,便收作徒弟教養長大,好日後能承他的位置,為朝廷盡忠。
日子越久,李聞依長大成人,在辦案能力上不低于李總司,更被人們評論其,有青出于藍勝于藍的贊許。
若說朝中無女官,可上官晴和李聞依便是例外,上官晴是需要承襲上官家的軍隊,而李聞依則是需要接任她師父的位置,她二人都是被慕邺破例特許的官職。
洛浔回禮作揖:“久聞李副司之名,接下來還要有勞李副司,與在下一同查清此事。”
李聞依瞟了洛浔一眼,淡然道:“職責所在,定當盡力。”
李總司見她二人沒有别的事,也就離開了,就剩下洛浔與李聞依看着齊妃的屍體思索。
李聞依辦起案來專注,她并沒有受到謠言的影響,而對洛浔有什麼不善的偏見,她隻專心在破案上。
至于謠言什麼的,她辦的案子多了,什麼沒有見過,沒有聽到過?
洛浔能帶着聖上的旨意,來此辦案不避嫌,想必她也已經在聖上那裡将自己解釋清楚了。
至于兇手到底是不是她,洛浔到底是否與此事有關,也就隻有在齊妃身上能得到查證了。
李聞依拿着小刀,開始解剖着齊妃的屍身。
“齊妃身上沒有傷口,也無外力所緻的淤傷,所以你才對她的屍身解剖,想要看看裡頭有什麼?”
洛浔蹙眉問着,可李聞依卻不搭話,隻盯着小刀劃破屍身後的細縫 ,直到劃破腹部的時候,便發現裡頭,還含有毒素的殘渣。
“是中毒而亡。”李聞依用小刀,将那些黑色的殘渣挑出:“毒下在吃食上,所以才會有此殘渣。”
吃食……
洛浔蹙眉思索道:“内侍來報的時候,說是清早之時,為齊妃送早膳的内侍發現的,而經過查證是死于昨晚,難不成,她是有人将毒下在了晚膳裡?”
“此前我問過送早膳的内侍,他說齊妃的午膳與晚膳,都是完好沒有動過的,這毒也是慢性之毒,吃下去後并沒有立刻見效,故而當初查看時,便是死于晚間。”
李聞依搖着頭,将那小刀放在了一邊的木盤裡:“她應不是吃了宮中送來的膳食,隻怕是在晚宴之前,還見過什麼人。”
齊妃自慕曜入獄後,被慕邺囚在宮中這麼多日,都不曾尋死覓活,若照她不堪受辱有自盡的念頭,早在知曉無翻身的可能時,她就會一死了之,何必偏偏在慶功宴當晚呢?
現聽了李聞依的話,在聯系此前發生的事情,讓洛浔更加确信了心中的猜想。
齊妃在這後宮之中多年,掌管事務繁重,想必都會培養自己的得力心腹,而那晚所誣陷害她的那些人,應是受了她的指派。
或許她也做好了,謀劃失敗後赴死的準備,那為何要自盡呢?
除非,是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過,自己的死也在那人的謀劃之中。
“昨晚一出鬧戲陷害不夠,後頭緊接着,就有了齊妃之死的謠言。”
洛浔撇嘴,歎了一口氣:“她想為自己的兒子和族人出最後一口氣,甘願給他人當槍使,隻是沒想到那人早就背後給了她一刀,為防止齊妃牽連到自己,便毒殺她滅口。”
李聞依雙手環臂,點頭附和道:“齊妃被廢,身負大罪,對誰都會有防備忌憚,能心甘情願為那人行事,要不是有牽挂軟肋在其手上,便就是心中信任這人,才會願意吃下那人帶的食物。”
她落得這般境地,還能全心信任那人,可見那人平日裡也與她走的近,還熟知宮中布局,那便是有身份有地位之人,方可在這個時候,能夠接近到齊妃,還能堂而皇之的,給她帶去膳食毒殺她。
至于牽挂軟肋嘛……
慕曜家眷子嗣與張氏滿族,都要一同随之赴死,還會有什麼,讓齊妃明知會死,也甘願為其去做的軟肋呢?
“就算再隐秘的事情,也會有敗露的痕迹,若不是宮裡的膳食,便就是宮外帶來的。”
李聞依垂眸暗自說着:“内侍說,自慕曜入獄後,聖上雖對齊妃有寬容,吃食還是照着往常挑好的送去,可齊妃并沒有什麼胃口,每日的膳食動的也不多,有時甚至都不會去用,這般能讓她放下戒備忌憚去用,想必這吃食也是她所熟悉的,能讓她在此刻都有所顧念的人,除了自己的兒子親眷,還會是誰呢?”
洛浔伸手将白布,重新遮蓋蒙上了齊妃的屍身。
李聞依瞧着她眼底劃過一絲探究:“她雖是被人利用,卻也是有想要害你的念頭,才會聯合那人陷害你,沒想到你還能這般對她。”
“她生前并未有對我使過什麼陰謀詭計,臨死前怨恨與我也有理,無非是想為自己的兒子,和族人出一口怨氣,或者是這世間還有她想要保全下來的留念。”
洛浔眼底黯然,努了努嘴:“做錯事情的,是她的兒子與兄長,累她至此的也是他們,她身為母親和妹妹,她沒得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