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林啟言說,長安軍是由韶卿長公主訓練出來的軍隊。
長公主生前,帶領着軍隊,打下過數十場大大小小的戰争,這慕氏王朝的大半江山,還是由她率軍,堅守打下來的。
先皇對她極為重視期盼,重視到,她所帶領的軍隊,被親賜名号,是王朝裡所有軍隊都沒有得到的殊榮。
期盼到,親賜的名号,都是希望他的女兒,能在外帶兵打戰可以平安歸來。
她所帶動的各個士兵,均有赫赫戰功在身,卻甘願在她麾下,不願獨立為将。
她的長安軍,一度被各國視為慕王朝的虎狼之師,所到之處,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就這樣的一支軍隊,在長公主身死後,卻被朝廷閑置在了城北軍營中。
如今這支軍隊是由跟随她出生入死的副将,楊高逸執掌帶領。
可楊高逸帶領的長安軍,隻忠于長公主,因此慕邺沒有辦法将他們收歸與兵部。
洛浔想,估計慕邺怕他強制收歸兵權,會惹得楊高逸舉兵謀反。
因此,就算他們不服從于朝廷兵部的調令,慕邺也沒有拿他們怎麼樣,隻能說明,楊高逸身上一定有着,慕邺所忌憚的東西。
洛浔聽完林啟言說的,有些苦惱,他們如此忠心與韶卿,讓她很動容,可是就是因為這樣,要她如何去讓他們接受她的指令呢?
上官晴看出洛浔的苦惱,她鼓勵道:“阿浔,雖然你初上戰場,但是别怕,有我在,況且長安軍是虎狼之師,這場戰争很快就能平定的。”
“還好有你在,不懂的地方,還請你多多提點。”洛浔說着,對上官晴溫和一笑。
她心裡有些不安,慕邺甯願将長安軍放在城北軍營中閑置,也不讓他們去駐守城池,如今怎麼願意讓她去帶領?
按照他的心思,不是該,不再讓他們又有立功的機會嗎?
他不是想,讓支軍隊随着長公主,成為不再被人提及的過去嗎?
洛浔這般想着,身後的人喚了她一聲:“洛大人。”
洛浔轉頭看去,隻見慕旭正站在她身後的台階上,陽光照在他的身上,配着那一身明黃的儲君服飾,很是刺眼。
而他的身後,是陰影處緊閉的殿門,他整個人有一半的身子處在光明裡,另一半的後面卻是處在黑暗之中。
就算與他是對立面,可是眼下還在宮中,明面上還得遵着君臣之禮。
洛浔與上官晴還有林啟言,對着他作揖,她疑惑問道:“太子喚臣,所為何事?”
慕旭走下台階,站在她們跟前:“本宮有一言,要同洛大人說。”
“太子請說。”洛浔淡然回道。
慕旭冷着一張臉:“早些去城北軍營,長安軍可不是那麼好聽令的。”
洛浔擡眸,冰冷的眸子直視慕旭的眼睛:“太子方才在殿上,力谏臣當此次戰役的主将,還讓臣帶領長安軍,是何用意?”
“與其在這裡,花心思揣測本宮,倒不如想想,如何收服長安軍,他們對朝中之人,可沒什麼好臉色。”慕旭說完,與她擦肩而過,冷笑道:“尤其是他們知道,你是三公主的驸馬。”
洛浔心中不解,慕旭這話是什麼意思?
是慕顔的驸馬,和不好調令長安軍有什麼關系嗎?
林啟言眸光暗淡,因慕旭這一句話,讓他臉色都變得不好起來,洛浔見他如此,開口問道:“阿言,為什麼說是殿下的驸馬,更不好讓長安軍聽從調令?”
林啟言擡眸盯着她,洛浔第一次從他眼中,看到那一閃而過的傷感,他抿着唇,惆怅道:“因為…殿下是…阿姐的孩子。”
看着洛浔還是疑惑,林啟言歎息道:“他們覺得長公主遲遲不歸朝,一直在外征戰奔波,以至于到最後死在戰場上,都是因為…因為阿姐的緣故。”
洛浔内心一窒,所以,他們覺得,害得長公主如此的是林皇後?
而慕顔作為林皇後的孩子,他們自然對她,也是心存不滿嗎?
上官晴見洛浔神色複雜:“沒事的阿浔,你先去兵部拿虎符,我與你一同去軍營,我父親與楊高逸曾一同出戰過,同為将臣,他應該也會給幾分薄面。”
洛浔點頭道:“好。”
她不了解軍中的一些事務規矩,有上官晴陪她一同去,能有一些照應,再加上楊高逸和上官賀曾并肩作戰過,到底都還有些戰友之誼,應該不會給她們太難堪。
事出緊急,洛浔拿着虎符就與上官晴一同去了城北軍營。
剛到軍營門口時,她看着眼前的景象,着實有些難以言喻。
她曾與父皇一同去過雲将軍的軍營裡,看他閱兵過,那時候在他的軍營裡,到處可見嚴于律己的士兵。
有正在練兵的,有在巡邏的,有在處理軍中之務的,各個将士都是堅守在自己的職位上,認真嚴肅的做着手頭上的事情,不敢有絲毫怠懈。
可如今眼前這支,曾被譽為虎狼之師的長安軍,如今不說是在嚴陣以待,操練兵馬,卻是懶懶散散的,沒有一點軍隊的樣子。
洛浔知道,他們被閑置了十三年之久,早就沒了往日那般讓人肅然起敬的感覺,可也不至于如此散漫,令人不知該如何形容。
那些士兵都沒有穿着兵甲,都隻穿着單薄的衣物,松松垮垮的沒有一點兵士的形象,嘴裡還叼着一根稻草,看起來就像市井地痞般。
洛浔與上官晴翻身下馬走在軍營裡,看着一些人在飲酒作樂,還有一些人在聚衆擺賭,還有一些則是東倒西歪的躺着曬太陽睡覺。
她們不可置信的看着這一幕幕場景,很難聯想到,這曾經是長公主帶出來的軍隊。
有一個人走到她們跟前,攔住了她們的去路:“哎哎哎,你們是誰啊?就來我們軍營裡,不知道擅闖軍營者,是死罪嗎?”
洛浔冷言道:“我是翰林院侍郎洛浔,這位是上官将軍,我們是受聖上旨意,來帶領長安軍前往離州平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