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上官晴都是沉默得不說話,洛浔見她這般,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如果昨晚,她沒有讓上官晴送慕甯回去,她們兩人之間,是不是不會走到這個地步?
說不定還能有時間,慢慢讓上官晴,感受到慕甯對她的感情,是真情實意的,并不是依賴。
洛浔曾多次看到她,在上官晴下朝的路上,躲在角落裡,默默目送上官晴出宮。
知曉上官晴愛吃桂花糕,還為她去學,慕甯不知嘗試了多少次,做了多少遍,也不知鼓起多少次的勇氣,才換來上官晴一次的品嘗。
如果說慕甯對上官晴,是因為依賴而産生了錯誤的感情,可上官晴常年在西境,又沒有時常在她身邊,長久的時間裡,慕甯都是一個人的。
慕顔看着上官晴低着頭,自顧往前走的背影,心裡有些怅然。
上官晴不是個冷漠無情的人,她這般讓甯兒死心,她心裡應該是有顧忌。
比如上官一族以及她的父親,還有…她怕此事對于她和慕甯來說,都是邁向深淵的。
上官晴還不能确定自己的心,也不能确定慕甯的心。
想到此前勸說齊然,可齊然和楚玉妍是遠離朝堂的,不是被這裡的豺狼虎豹一直盯着的,隻用自己小心謹慎些,也可相安無事的彼此相守。
而上官晴和慕甯,一個将軍,一個公主,是在被朝中這些人,時時刻刻注視着的,是站在風口浪尖上的人,她二人若是要在一起,談何容易?
她們可以勸說齊然勇敢,卻沒法開口勸上官晴。
林啟言看着上官晴啧啧了兩聲:“阿晴啊,阿晴,沒想到你如此薄情啊,那五公主都哭的梨花帶雨了,你真一點都不心軟?”
他不說還好,一說上官晴就停下身子,轉頭冷眼看他:“有時候,真想把你的嘴縫上。”
上官晴咬牙白了他一眼,就加快了腳步出宮去。
而林啟言則是被兇的捂着自己的嘴,一臉無辜的看着洛浔和慕顔,卻不想她二人也是同樣啧啧的搖頭看他。
林啟言快步跑至氣惱而走的上官晴身邊,好聲好氣的對她緻歉,可上官晴不想理他,兩人就隻能這樣一前一後的在前頭走着。
洛浔看着這兩人的背影,突感身後好像有什麼人,一直盯着她們。
她停住腳步,蓦然往後看去,卻沒有見到任何一個人,隻有一條空蕩蕩的行道。
慕顔看出她的不對勁,也扭頭往後看去,視線所及之處,并未有人影:“怎麼了?”
“沒事,可能是我多慮了。”洛浔晃着頭:“我總感覺,好像有什麼人在背後盯着我們?”
慕顔牽起她的手,自從知曉了一些世族,可能會謀反的事情後,洛浔的精神一直都緊繃着:“許是你近日太過緊張,所以心神都有些疲憊了。”
洛浔看慕顔擔心她,嘴角淺笑着:“或許是吧,但願是我多思多慮。”
慕顔握着她的手緊了緊,牽着她往前走去:“别擔心,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牽着你的手,我們一起邁過去。”
洛浔嘴角的笑意加深:“有殿下在,我自是什麼都不怕的。”
慕顔總能給她最大的安心,有她在,好似什麼事情都有了莫大的勇氣,總覺得沒有什麼,是不能跨過去的。
那轉角處的人影,悄然隐藏在石牆後頭。
他緊握着手中的折扇,似要将扇子折斷,陽光照射在他的背後,将他的影子拉得纖長。
那雙溫和的眼睛,漸漸變得冷漠起來,緊盯着青石磚上自己的影子,突然冷笑了笑。
兩日後,慕顔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離州呂氏與孔氏兩大世族,聯合周邊與之相連的世家,在一夜之間,占領了離州城。
離州守将,總督,知府等被斬首示衆。
如今兩家正在招兵買馬,欲與朝廷一戰。
此消息,兵部才在今日早朝送至議政殿内。
慕邺大怒,将那軍報扔到了兵部尚書身上,怒斥着:“你這兵部尚書,怎麼當的!”
兵部尚書抖着身子,支支吾吾說不出來,而被降為侍郎的馮明遠在這時,站了出來:“回禀聖上,事已至此,刻不容緩,還請聖上定下此次戰役的主将,帶兵前往平叛!”
馮明遠這般憂國憂民的模樣,倒是與先前舞弊的嘴臉不同,此刻他這般行止,讓慕邺對他滿意了些許,看向那兵部尚書就更加厭惡。
“依你看,派誰前去最為合适?”慕邺對着馮明遠問着。
馮明遠側頭瞟了洛浔一眼:“聖上,此次世族突然謀反,也是因為此前洛大人所判陽城一案,惹得世族之間人心惶惶,依臣看,當由洛大人為主将,帶兵前去。”
“陽城一案,那些所犯世族之人,死有餘辜,與洛大人何幹?”蔣元思見馮明遠不安好心,急着為洛浔開口說話。
馮明遠看着他道:“事起因為她,事落也該由她來了結。”
蔣元思冷笑道:“此事最初的開端,也是因着武舉舞弊一案,要說事起,怎麼也不是因為洛大人起的開端,馮大人,你說這話,自己心裡不噎得慌嗎?”
若不是他們舞弊,那些世家之子還不用入獄,也不會涉及牽扯到後面的陽城一案。
蔣元思此話一出,馮明遠看向蔣元思的眼神都似刀一般,如今蔣元思已經位列刑部尚書,比他還要高上一階,當着慕邺的面,他也隻能忍氣吞聲。
而那些還沒有被殃及到的,其餘世族大臣們,看到蔣元思與以往不同,顯然已經站在了洛浔那邊,就對他開始了抨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