鹭青入住的酒店便是一家庭院式酒店,以細膩的青色磚石鋪地,黑金系裝潢,很有古典的韻味。
正是傍晚時分,庭院内外都點起了昏黃柔和的燈。
鹭青站在酒店的前廊,平和地注視着近處熙熙攘攘的行人,眸光遷越,遠處則是從青山裡生長出來的建築,人間煙火三千年。
是不知道是不是她太久沒有踏進這種地方了,這一瞬間竟然有些醺然,不禁神遊天外。
賀奕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畫面,眸光懶散,靈魂遊蕩,卻讓人移不開眼。
他靜靜地看着鹭青,許久之後才陡然回神,低頭看了眼時間,猶豫片刻,還是出聲喚她:“要出發了,關鹭青。”
聲音低沉,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啞。
鹭青回神之後,側頭看向賀奕,他換了件西裝外套,似乎也換了件襯衫。
賀奕下午談判時,都沒來得及換一件正式的西裝,幸好他習慣了穿襯衫做打底,所以白天談判的時候直接脫掉沖鋒衣,裡面就是一件偏正式的襯衫。
但晚上也算是正式的商務場合,再穿沖鋒衣便不合适了。
晚上的應酬定在一家米其林川菜餐廳,主家是川田。
雖然按理說應當是賀奕他們招待川田,但是這裡是C市,川田又常住C市,他說要盡地主之誼,着實沒法和他争搶。
一般來說,主人和客人要人數相當才好,賀奕和鹭青這邊隻有兩人,而川田那邊則有四個人,于是便叫了C市辦事處的兩人一同作陪。
一男一女,一個是銷售經理,一個是内勤。
男的叫李勝,女的叫雷靜,都差不多三十多歲的樣子,為什麼叫這二人,據賀奕說,這兩位都是C市本地人,特别能喝。
川田格外好客,尤其是對賀奕和鹭青兩人,待菜剛剛布好,便熱情道:“賀奕先生,關小姐,C市的川菜一絕,你們可一定要吃得盡興啊!”
鹭青看着紅彤彤的辣椒便有些腸胃不适,她是南方人,打小便沒吃過特别辣的東西,後來出國,有嘗試過墨西哥辣椒烹制的菜品,很不能接受。
這時,賀奕推了一杯白水過來,示意她涮水之後再吃。
而看他本人,嘴唇發紅,額頭冒汗,夾着菜的筷子微微顫抖,顯然也是不能吃辣的那一類人,但是他卻能夾起菜,沖着川田微微一笑,然後面不改色地吃下去,是個狠人。
飯局過半,衆人吃的差不多了,川田招手叫服務生過來為他開酒,衆人也轉移到了包廂一側的日式榻榻米酒桌上。
眼見着接下來就是酒局了,鹭青剛想同賀奕說川田帶的應當是日本清酒,容易醉,悠着點。
但剛一轉頭就看見賀奕一臉倦怠,眼神也有些不對勁。
她擰起眉頭,伸出手背靠在他的額頭上。很燙,應當是發燒了。
賀奕迷蒙地看向她,遲鈍地眨了眨眼,臉頰微紅。
鹭青松開賀奕的手腕,轉身對另一側雷靜低聲說道:“雷姐,幫我個忙。”
雷靜出去沒多久便提着袋子回來了,随後把袋子裡的東西遞給賀奕。
賀奕打開一看,是一盒感冒藥,剛想對雷靜說聲謝謝,卻發覺自己的嗓子已經啞得說不出話了。
這邊川田開始一手執壺,圍着桌子倒酒,首先是賀奕。
“賀奕先生,這酒你上次喝過,很不錯吧?關小姐也嘗一下。”
說完又給鹭青倒了一杯,然後舉起自己的酒杯,想同兩人碰一杯。
賀奕站起身來,端起酒杯,啞着嗓子準備說祝酒詞。
這時,另一邊的鹭青則伸手覆上賀奕的酒杯,将他攔住,而後噙着一抹得體的微笑,舉杯對川田說,“川田先生,我先敬您一杯。”
兩人碰杯,緩緩喝完一盅清酒。
随後她又取過賀奕的那一杯酒,再次舉杯,說:“然後再替我上司敬您一杯,他呀身體可能不行,為了川田醫院這台設備跑了幾天,竟然感冒了。”
身為同事,她不能冷眼旁觀着賀奕都感冒這麼嚴重了還喝酒。
退一步說,賀奕遲早是她手底下的人,她也不能做周扒皮,讓員工這麼賣命。
鹭青說完便踢了賀奕一腳,示意他出聲證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