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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配角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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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乾永泰朝,中宮皇後宋氏諱月,生五女二子。

長公主尚溫、二公主尚良,三公主尚恭,四公主尚儉,五公主尚讓,封福康、福樂、福甯、福平、福安。

大皇子尚仁,封太子,二皇子尚義,封德王。

公主有五福五德,皇子具仁義雙全,世人皆羨皇後多福多子,壽德無量。

【福康公主】

尚溫是永泰帝與宋皇後的嫡長女,衆位公主皇子的長姐,性情從來溫柔體貼,孝順知禮,極受衆人尊敬喜愛。

她與欽國公世子白錦自幼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彼此之間情投意合,長大之後,二人奉旨成婚。

然而自成婚之後,白錦性情大變,說話忽冷忽熱,夾槍帶棒。

方才新婚,就遭了如此冷待,尚溫委屈得暗暗哭了幾次,想不通這是怎麼回事。

去問驸馬,他又是揣着一張臉,惡聲惡氣,極生氣極不高興的樣子,怎麼也不肯把話明白說出來。

公主身邊伺候的受不了他對公主如此冷待,都說要去向皇帝和皇後告狀。

尚溫既怕驸馬遭了父母的針對,又不願讓父皇母後憂心,将人攔了下來,一心要自己解開驸馬的心事。

可是她卻也實在想不到自己究竟是哪裡做了不對,惹了對方這樣生氣,隻得小心翼翼賠着不是,堂堂公主之尊,時常親自下廚,為夫君洗手作羹湯。

如此溫柔小意,白驸馬也漸漸回心轉意,夫妻重歸于好,你恩我愛。

直到有一日,尚溫身體不适,太醫為公主診脈,忽而臉色大變,反複診了脈,手指驚得亂顫,一臉失措。

尚溫詫異地看着對方:“太醫,我身子怎樣了?”

太醫顫抖着跪下,“臣學藝不精,請公主再宣其他禦醫為公主診脈。”

尚溫心神不安,點了頭吩咐婢女再去宣召禦醫前來。

幾位禦醫應召而來,一一替公主診過,一個個皆是神色惶然,面面相觑,不敢斷然開口。

尚溫蹙了眉,問道:“我身子究竟如何,幾位太醫為何不直言相告?”

“請公主息怒……”衆太醫一同跪倒在地上,惶然答道:“公主身上實則是……染了那……花柳之症

。”

尚溫面上茫然,她是帝後的愛女,公主之尊,素來溫良貞靜,何曾懂得這等腌臜之事。

倒是公主身旁伺候的掌事姑姑,已是知人事的,聞之面色大變。

隻因這花柳之症,乃是男子流連花街柳巷,眠花宿柳,與娼.妓有染後常有的症狀。

——但怎麼可能呢?

“驸馬,你我自幼相識相知,同心同意,曾經互相許過誓言,一生一世一雙人,絕無二心,如今我未曾背盟,而你,為何成了負心之人?”

尚溫秘密請太醫替白錦診過,得到的結果令她大受打擊,悲痛欲絕。

剛一歸府便被她質問的白錦卻是面容坦蕩,并無心虛,詫異道:“此話從何說起?”

尚溫心中一提,升起幾分期望,将真相一一道來。

豈料話剛說完,她的臉上便挨了重重一巴掌,“啪——”

“蕩.婦!你果然背叛了我。”他幾乎暴跳如雷,眼神厭恨地看着她。

尚溫吃痛地捂着臉:“錦哥,我不知你在說什麼?!”

“不知道,哈哈?好一個不知道,你自個不自愛也就罷了,還将這髒.病沾到了我身上來,還有什麼好說的?”白錦臉色鐵青,語氣深惡痛絕。

“你說的是什麼話?我沒有!”尚溫眼中含淚,委屈道。

“沒有?”白錦冷冷地道:“你我大婚之夜,你明明方才出閣,為什麼沒有落紅?”

尚溫臉色蓦地慘白:“你懷疑我,懷疑我……不貞?”

白錦笃定地說道:“你沒有落紅。”

尚溫眼裡淚水直落:“錦哥,除了你之外,我從未和别的男人做過對不起你的事。什麼落紅,我不知道,也不懂……我真的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我和你大婚那一夜……是我第一次……一直以來,從來隻有你一人……你信我。”

白錦嘲諷道:“何必自欺欺人?你做的這些,難道不是早已有過榜樣的嗎?你就算做了、承認了,對你又有什麼妨礙呢?而你偏偏還要來和我攪和,欺騙我,和我成婚,做我的妻子,尚溫,你不覺得你太貪心了嗎?”

“我不是!我沒有!”尚溫噙着淚,搖着頭,不住地否認,解釋道:“二妹她也是有原因的……”

“我本以為,你隻是一時糊塗。”白錦緩緩地說道:“前些日子,你那般伏低做小,我到底還是原諒了你——可你是怎麼對我的!?”

“花、柳、病,哈哈哈,你究竟和什麼樣的玩意厮混才沾上的病?又到底和幾個男人上過床?!”

‘啪——’白錦的臉上挨了一記耳光。

尚溫伸手捂了臉,崩潰哭泣:“白錦,你無恥!”

“我這麼比得上尚溫公主你,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白錦冷冷地嘲諷道。

*

從來女子初次皆有落紅,這本是世間女子清白的直接證明,然而在一些記載中,也有女子幼時因為過于劇烈的運動與姿勢于不經意間落了紅,此事雖說少見,卻并非沒有。

何況,尚溫作為嫡長公主,身邊伺候的人随随便便就有上百人,她若是當真與人有何等往來,便是她喝醉了不記得了,她身邊伺候的人也不可能一點也不知道。

既然尚溫這邊沒有問題,那這問題也勢必是出在白錦身上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終于有一日,白錦身邊伺候的人在重金的引.誘之下,吐露了白錦的秘密。

白錦有‘潔癖’。

大婚之夜,妻子卻沒有落紅,此事一直令他耿耿于懷,無法釋然。

然而,尚溫乃是皇室的公主,不是他說介意便可以随意和離的;況且,讓旁人知道自己的妻子給自己戴了綠帽子這件事,他也難以坦然開口。

他糾結,煩悶,無計可施,借酒消愁。

直到有一次,他與朋友飲酒。

他們為他準備了一個‘禮物’:

貞潔,幹淨,有落紅。

……從那之後,他身邊的人便多了一項任務:替世子找女人。

白錦并不重色.欲,那些女人可以不夠美,但她必須得‘幹淨’,而不管那些女人有多美,他都絕不享用第二回,因為他怕‘髒’,怕她們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被别人碰過。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和尚溫一同得了花柳病,他自然不會覺得是自己這裡出的問題。

尚溫看着被她找上門的白錦那理直氣壯的模樣,隻覺得陣陣惡心直湧喉頭。

“你真讓我惡心,你真讓我惡心。”她喃喃道。

“如果不是你率先背叛了我,我本來是絕不會去找别的女人的。”白錦說道:“如果不是還愛着你,我怎麼可能會又原諒你一次,可是,你終究還是辜負了我。”

“别再說了,我們和離吧,”尚溫萬念俱灰說道:“究竟是誰的錯,終有一日,老天會讓一切真相大白的。”

*

“究竟是為什麼?”

尚溫失魂落魄地開口,百思不得其解:“如果驸馬……白錦沒有碰那些女人第二次,我為什麼會染上這個病?”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呀,長姐。”

少女嬌顔如花,笑生百媚,鬓插珠翠,彩袖華衫,從容而驕傲在無數宮娥彩女的簇擁下姗姗走了進來。

福樂公主尚良,笑容甜蜜地倚坐在尚溫的身旁,嬌媚百端:

“前面是頭一回,可不代表後面也是頭一回呀。”

“白錦要求既高,要做女人的第一個男人,睡卻隻睡那麼一次,之後便棄之不管。肯讓他如此糟.蹋卻不要他負責的,必然不是良家女。而娼戶人家開門做生意,自然是一切向錢看,風月歡場裡的門道,可多着呢!”

她虛掩着嘴,撲哧撲哧地笑:“在娼館裡找‘幹淨的女人’,真是笑死人了。”

萬花叢中過,哪能片葉不沾身?

呆茅坑裡久了身上還會沾上臭味呢。

蓮花出淤泥而不染,底下的根到底還紮在淤泥裡呢,分也分不開。

尚溫恍然若悟,許久,長歎一聲。

“長姐,你既然已經與白錦和離,便不要記挂他了,該安心看病才是。”尚良笑着說道。

說到此處,尚溫面色驟然通紅,羞慚忸怩至極:“我……我做不到……”

當今世上技藝多是傳男不傳女,醫家之術自然也不例外。

然而,畢竟有那男女授受不親的規矩,這婦人身上的疾病,總是不好意思請男醫來看,若是下面那位置有病症,是萬萬不能叫外男看見的,這也決定了必須得有女醫。

然而,肯教授女子學醫的醫者本就少見,能有條件學醫,并且學得精、學得深、學得好的女醫,本就屈指可數。

婦人一旦有了這病,從來就諱忌良多,諱莫如深,難以啟齒,治病本就講究見多識廣,連瞧也不好意思讓大夫瞧上一眼,懂這病情的醫者也實在挑不出幾個,更莫提如何治了。

如今,皇宮中的禦醫房裡固然有女醫,但畢竟還是男醫居多。

女醫替長公主看診後,束手無策,這病便不可避免地要讓男醫來看。

可尚溫向來恪守禮數,熟讀女戒,若隻單單面診、切脈,自然無妨,然而之後的‘看診’,對她而言,卻是絕難容忍。

“這有什麼大不了的。”二公主尚良擡手欣賞着自己手上漂亮的護甲,不以為然道:“長姐若受不了他們看過你那處,待他們替你看好病,便将他們的眼睛全弄瞎掉好了。”

尚溫被她的話吓了一跳,“阿良,你為什麼會說出這樣殘忍的話?”

“殘忍?”

尚良輕輕笑着,那種甜蜜而殘忍的意味浮現在她那驕傲而美麗的面龐上:

“白骨如山忘姓氏,無非公子與紅妝,也信美人終作土,不堪幽夢太匆匆。”*

“人生苦短,百年倏忽,男人或是女人,到頭來也不過都是一抔黃土而已,有什麼分别?”

“長姐,你是公主。他們若是治不好你,那就做好給你陪葬的準備吧。”

尚溫渾身一震。

前朝的同昌公主因病而亡,她的父皇将為公主醫治的數位醫官盡皆斬首,收捕親族三百人下獄,皆以族誅,殘忍得令人發指。*

——尚溫同樣也是皇室的公主,又備受父皇寵愛,若是尚溫因病去世,父皇心痛之下,難保昔日同昌公主之事不會再度上演。

“不會的。”尚溫低聲說道:“……就算我真的治不好,死了,我也絕不會讓父皇為我妄造殺戮。”

尚良嬌媚一笑,甜蜜蜜地笑了起來,柔聲道:“那些太醫啊,還是太過安逸了,一個個的都嫌自己的命太長了,家裡人的腦袋也太礙事,咱們皇室的事,也是他們能夠敷衍糊弄的嗎?他們愛同我開玩笑,那本公主也不介意和他們開一開玩笑。”

此番話後,禦醫房的太醫們迅速有了對策。

看診前,長公主事先飲下安神藥,躺在床上昏睡過去,特制的屏風移動,遮住臉和上半身,男醫與女醫聯合看診,一群宮女在一旁守着,人人心如止水,沒有半點旖旎。

身家性命之下,禮教大防也算不得什麼。

然而,尚溫若非是皇室公主,絕無可能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之後還不受一絲非議。

更多的女子,得了這樣難以啟齒的病症,隻能在沉默中默默地消亡,便有不顧自己名聲一心求醫的,也竟然無處可求。

……到最後,尚溫終究比白錦多活了幾年。

【福康公主尚溫,永泰帝嫡長公主,下嫁欽國公世子白錦,初洞房,無落紅,驸馬不悅,迷于娼,遂有疾,公主亦染病。

公主性聰穎,久病遂醫,精于婦科,勤求古訓,博采衆方,著有《尚氏婦人科》。嘗召諸婦授以醫術,詳述病因治法,愈人無數,廣為傳頌。*

後,公主以病薨,享年三十一歲。——《乾史·公主列傳》】

*

【福樂公主】

福樂公主嬌縱。

作為帝後的第二女,尚良備受寵愛嬌慣,向來眼高于頂,任性妄為。

十五歲那年,宮中選了一批賢才來為皇子公主教書,其中有位青年,文才既好,貌亦驚人,是少見的美男子。

尚良對他一見傾心,百般追求,一來二去,兩人竟是有了首尾,珠胎暗結。

此事乃是當朝皇室的一樁醜聞:福樂公主尚未出閣,而那男子已有原配。

皇帝下旨令那男子與原配和離,之後下旨賜婚,婚後第七月,福樂公主誕下一子。

雖然福樂公主未婚先孕之事曆來為知情人所诟病,然而她畢竟是帝後的愛女,慣擅甜言蜜語,撒嬌賣癡,反得帝後加倍惜愛,寵渥尤深。

屢賜珍玩、賞賜園林、加封食邑、修築行宮,靡費巨資建公主府第……

公主出嫁時,皇後賜予群臣絹帛數十萬,以萬騎儀仗、内府音樂護送,皇帝臨禦承天門,大赦天下,賞賜民衆宴飲三天,内外官員普賜勳爵,緣禮官屬兼賜官階與爵号。

公主的長子,出生即授職太常卿,封為國公,享受實封五百戶。方一滿月,帝後臨其家,并大赦天下。*

有一次公主生病,皇帝下令減免賦稅一年為公主祈福。

……

作為帝後的愛女,尚良理所當然的心高氣傲。

她性情喜新厭舊,婚後不久便養起了男寵與面首,日日與情人們尋歡作樂、調情弄愛。

驸馬家世不顯,一向裝聾作啞、忍氣吞聲,後來驸馬早逝,他的遠房表弟便成了尚良的第二任驸馬。

此人姓青,名松,出自漁林青氏,家中世代為官,書香門第。

青父是當朝兵部尚書,朝廷重臣,性情守禮,極重規矩,久聞福樂公主驕縱之名,尚良下嫁的第二天,他便要求公主給他行禮:

“《禮經》上記有媳婦拜見公婆的儀式。從近代起風俗澆薄,公主出嫁都不遵守這些禮儀。現在皇上聖明,要求大家遵守禮法。我按照《禮經》來接受公主的谒見,并不是為了自身的榮耀,隻是為了成就國家的美譽罷了。”

他與他的妻子端坐上首,侍從執巾立于下首,等待公主行盥洗之禮。*

尚良大為憤怒,倍覺羞辱。

她是尚氏的公主,是統治者,是君。

除了她的父皇母後,沒有任何人能夠統治她,沒有任何人能讓她低頭。

青家,不過是她的臣子,竟然想要讓她低頭行禮,以君拜臣?

“啪——”

尚良冷笑一聲,擡手狠狠扇了她身邊的驸馬青松一巴掌:

“放肆!”

“你以為你成了本公主的驸馬,就可以踩在本宮的頭上作威作福,以下犯上了?”

“告訴你,本宮可以有無數的驸馬,卻隻有一個父皇,我姓尚!”

青父青母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尚良看着這兩個老東西竟然還敢對她這個公主擺臉色,不禁怒從心頭起,立馬從鬓邊抓下一支金簪,簪子直直往驸馬的頸脖上劃過,一抹血痕浮現。

青父青母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公主請慎重!”

“青家欺我太甚!”尚良手中金簪尖尖,指着青父青母,她冷冷地看着他們,蓦地手腕一轉,置在自己的頸上,語氣怨憎:“青氏辱我。”

青府衆人齊齊色變。

甯可是方才福樂公主傷了青父青母,也好過如今福樂公主要自傷其身。

先前的話雖說得冠冕堂皇,然而正如尚良所言,她姓尚,她是帝後的愛女,她身具皇室血脈。

公主是君,青氏為臣,青氏想要讓公主執兒媳之禮,本就是大不敬,公主不計較還好,花花轎子人人擡,大家還可一起演一場‘佳話’。

然而若是公主自覺受辱,自傷其身,那他們青氏便是以臣犯君,罪無可恕。

電光石火間,青父便想清楚了這一切的下場,暗暗苦笑幾聲,帶領妻子兒女跪下來,“請公主息怒,一切都是臣等不是,公主千萬不可為此傷了千金之軀,臣萬死!”

他們的身上終于沒有了公主的夫家的驕傲,滿是身為臣子的謙卑。

尚良俯視着一衆跪倒在她腳下的人,臉上露出滿意的甜蜜笑意。

她徐徐放下手來,手中的簪子随手落下,姗姗步至上首,宮娥們極有眼色地撤下桌椅,搬來一張精緻華美的繡金長塌,供她坐下。

她從容端坐上首,美麗的面容高傲自矜。

*

尚良與青氏極不對付。

尚良雖然有了第二任驸馬,但是身邊的男寵與面首依舊不斷。

青父青母雖不敢說出口來,但心中自然是極不滿意的,覺得這個兒媳就是給自己兒子戴綠帽。

有一次,尚良與男寵在花園喝酒,她那婆婆在暗中偷窺,被人當場抓到。*

尚良大生惱怒,不由嘲諷道:“婆婆還真是癖好特殊啊,得虧是本宮和心肝兒正在喝酒,要是我們正在行房,也不知婆婆還看不看得下去?”

青母已被尚良和男寵之間的調情看得怒火沖天,怒目而視,“公主!你也是金枝玉葉,皇家之女,怎麼能這樣不守婦道,不知廉恥……”

尚良冷了臉,眼眸微轉,又重新展顔嬌嗔一笑:“婆婆怎麼那麼生氣呢?難道是因為……被我戳中了心事?”

她撫掌一笑:“是了,想來是公公那東西太小,滿足不了婆婆,婆婆雖是人老珠黃,十天半月也等不到公公進房門一次,畢竟也是有需求的嘛。”

她扒下男寵的褲子,露出那物件:“婆婆,要看就光明正大地看,幹嘛要偷偷摸摸的,來,婆婆,不要害羞,大家一起來玩耍玩耍嘛。”

把她那婆婆氣得半死,捂着臉閉了眼睛跑出去,從此不敢再度偷看,一應來往皆避之不及。

在尚良眼中,她那公公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一把年紀、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家夥了,看見人家十四五歲的美貌小姑娘,竟然還能夠舉得起來,還好意思納人家回家作小妾,惡心死了。

這麼一個色欲熏心為老不尊的老東西,尚良還沒擔心對方會不會觊觎自己的美貌、看上兒媳妄想扒.灰呢,他竟也好意思站在道德制高點上指責她?

尚良身份尊貴,脾氣又大,報複心又強,敢打敢罵絕不肯吃虧,兩位公婆誰也拿她沒辦法,隻能任她在家中作威作福。

至于驸馬青松,他生性風流,尚良的第一任驸馬還在世之時就與尚良有着過于親密的關系。

但比起女人,他更加喜歡男人,連身邊伺候的小厮和書童都有幾分白皙清秀。

夫妻各自風流,互不幹涉攪擾,一時間倒也相安無事,直到一事發生。

青松内院之中有許多俊秀的美貌男子,其中的一對雙胞兄弟,豐姿秀雅,美如冠玉,極得青松之寵。

那日尚良在花園賞花,諸面首一同陪飲,玉箫金管,月篩花影,清歌遍徹,多情風月。

公主酒至酣處,雲鬓慵整,绮袂生香,粉面含春,凝睇含情,嬌媚妖娆,美豔絕倫。

衆人盡皆飲醉,隻有那兩個半路邀請來的兩兄弟還算清醒。

這兩兄弟畢竟還是個男人,比起男人更喜歡女人,借着驸馬的寵愛,他們欺.辱了不少後院的丫鬟姬妾。

福樂公主美貌冠于京師,又素有豔.聞,兩人早有貪圖之心,如今正是邀寵的良機。

然而颠鸾倒鳳之後,尚良卻是蓦然變臉,下令将二人抓起來,閹/割了。

“我并不怪責你們趁我酒醉與我交.歡,但你們的那玩意這樣小,便不該在我面前獻醜。”

尚良固然脾性不佳,卻不喜殺人。但被饒了一命的兩兄弟卻是懷恨在心,日日在驸馬的耳邊吹枕邊風,挑撥離間,攪得青松心中不滿愈演愈烈,夫妻不合,水火難容。

那日,尚良與青松争執,忽而腳邊一滑:

“啊!”

【福康公主尚良,帝之二女也,性驕奢,好華服,喜豔妝美飾,工書畫,善雜學,歌舞彈唱無一不精。

初嫁某氏,後嫁葦江太守青松,悍惡不良,蓄面首,毆夫婿,罵公婆,未婚先孕,所犯七出:淫佚、口舌、不事舅姑,深犯衆怒。

公主好遊寺廟,常遠遊,驸馬久懷忿。永泰三十五年廟會,冶容妖服招搖去,群議紛紛,松與公主争,時京師地動,公主失足,松懷恨,不救,乃溺亡。

帝大怒,殺驸馬,腰斬棄市,上廢朝臨喪,制服受慰。公主享年二十八歲。——《乾史·公主列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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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甯公主】

福甯公主尚恭,自幼嗜習武藝,精于兵法,善于騎射,百步穿楊,曾經隐姓埋名、女扮男裝前往漠北參軍,大敗敵軍,立下不世之功,加封鎮國公主。

戰後公主還京,皇帝下旨賜婚,下嫁驸馬黃坦,夫妻極為恩愛。

黃家世代從軍,為國征戰,血灑疆場,馬革裹屍,滿門忠烈,到黃坦這一代,已剩下他一個獨生子。

黃老夫人極為憂心黃家的後嗣傳承,尚恭與黃坦婚後多年無子嗣,曾試探提出要為黃坦納妾,一旦生下孩子立刻便把人打發走。

尚恭大加愠怒,斷然拒絕了黃老夫人的提議。

她撫摸着腰間匕首,冷森森地道:“黃坦是本公主的驸馬,誰要是膽敢染.指他,我就殺了誰!”

“公主,你……”黃老夫人震驚地看着她,被她那口吻中不加掩飾的嫉妒與占有欲心驚。

黃坦在一旁坐着,身如玉樹,豐神隽上,心内一陣甜蜜,眷戀道:“公主。”

尚恭轉目深深地注視他,忽然拔出匕首,寒光四射,直指對方。

她深深地注視着丈夫俊美的面容,心中湧動着驚人的熱烈戀愛:“驸馬,如果你背叛了我,我一定會殺了你。”

她一身騎裝,英姿飒爽,就好像是黃坦初見她的那一日一般。

那時,邊關告急,黃家父親叔伯盡皆戰死,黃坦被老夫人關在家中不許出門,他年輕氣盛,不甘在家蹉跎歲月,從家中偷跑出來,一路趕往邊關投軍,在路上,他遇到了一同喬裝改扮前來投軍的尚恭。

“在下宋甯,見過兄台。”

‘宋甯’武藝超群,智勇雙全,用兵如神,所向披靡,征戰無往不勝,守城固若金湯,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裡之外,橫行天下,豪傑無雙。

黃家子弟世代習兵練武,曆來骁勇善戰,然而在‘宋甯’那耀眼奪目、無與倫比的軍事才能面前,黃坦從來都自慚形穢,甘拜下風,欽敬佩服之心與日俱增。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死生契闊,與子成說。戰場之上無數次出生入死,并肩作戰,讓兩人的感情之間的感情愈加深厚、親密,以至日久生情,兩心相悅。

當‘宋甯’身份揭穿,黃坦得知對方乃是當今的福甯公主,自己能成為公主的驸馬時,簡直是欣喜若狂,自認心滿意足,死也無恨。

回憶往事,黃坦心中充滿着愛憐,熱情地牽起尚恭的手來,剀切承諾道:“阿甯!我曾經向你發過誓:‘如果我背叛你,那就讓我死吧!’這誓言我從來沒有忘記過,到如今也是如此,除了你之外,我誰也不要。”

他對他的母親說道:“娘親,除非我死,否則您的想法絕無可能,所以為了孩兒的性命,請您不要再想别的了吧!”

黃老夫人無可奈何,悠然長歎,轉身離去:“癡兒!”

福甯公主與驸馬相擁甜蜜,互訴情衷。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移。

*

歲月匆匆,日子如同流水逝去,尚恭與驸馬膝下已有三個女兒,夫妻感情也依舊恩愛如昔。

然而尚恭卻漸漸忡忡不安,日夜憂愁,她開始四處尋醫問藥、求神拜佛。

在得知肚子裡又是一個女孩時,她暗中吃下了一種據說是可以轉變胎兒性别的藥物。

以血崩而死為代價,她‘得到’了一個不男不女的死胎。

多情自古空餘恨,好夢由來最易醒。

十載同心成逝水,兩眶血淚灑東風,早知失子兼亡母,何必當初盼夢熊!*

*

十年後,福平公主尚儉鸾駕光臨聖坤草場。

聖坤草場乃是福甯公主的封地,公主在世之時,時常與驸馬一同在草場之中賽馬比武,射箭打獵,留下無數珍貴難忘的回憶。

尚恭擅長養殖畜牧之術,其技甲于天下,每年草場之中所産出畜群,牛羊肥壯,悍馬良犬層出如雲,品種俱皆優良,名播于天下。

自公主難産而死,驸馬大受打擊,辭官隐居于此,閉門謝客,一心撫養女兒,作為亡妻留下的‘遺物’,草場被他打理得極好。

裡面的牲畜群本就品種優良,經過不斷繁衍生息,迄今牛、羊、馬匹之類的牲畜已有至少數百萬的數量。

這也因此引來了朝中不少人的注意。

福平公主尚儉,便是其中之一。

黃坦閉門謝客已久,看在尚儉是妻子的四妹的份上,他到底和對方見了一面。

男人穿着一身白衣素服,臉上死人一樣冷冰冰的蒼白。身軀雖然還活着,但裡面的靈魂卻早已經死了。

“我之所以見福平公主,是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您。”

還未張口,他的神态中就已忍不住露出痛意,好像他的靈魂已經被那即将說出口的話語摧枯拉朽地摧殘折磨了千萬次:

“……你三姐姐,她究竟為什麼……一定要生一個兒子?”

兒子……兒子……他咀嚼着這兩個字,恨意洶湧而來。

……他不在意沒有兒子,不在意斷子絕孫,可他的愛妻卻那麼在意,在意得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

悠悠生死别經年,魂魄不曾入夢來,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尚儉,是當朝公主之中最為低調、最不起眼的一位。

她久久沉默,那張文靜秀氣的面容,平靜如水,像是永遠蒙着一層霧,看不透裡面真實的模樣。

兩人對峙一般沉默良久。

之後,尚儉開口:

“母後先生三女,極得父皇喜愛,隔五年後又生了我。我出生時,乾國大旱、北部災民造反,父皇因此對我并不喜愛,甚至遷怒于母後——三姐當時五歲,很早慧,也很懂事。

之後母後再次懷孕,那時大旱持續已久,國内動蕩,父皇、或者說很多人都希望那是個小皇子,能夠沖沖喜——之後母後生了五妹。

‘公主已經夠多了。’很多人這樣說:‘皇後不能生兒子,請陛下以社稷為重,采選秀女,雨露均沾,開枝散葉。’

這些話直到六弟,也就是太子出生,才消停些許。

我那時太小,不記得那是怎樣的日子,但三姐記得。同為帝後愛女,比起大姐二姐,她更懂得:就算是公主,也是會失寵的,除非那是皇子,除非那是兒子。”

“噗——”

黃坦踉跄後退,捂着胸口,猛地嘔了一口血。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嘔了一口又一口血,和着淌下的淚:“我竟然不知道、我竟然不早一點知道,若是早知道……若是早知道……”

若是早知道,他連女兒都不會讓尚恭生!

若是早知道,他不會恨了她這麼多年,那麼愛着她,又那麼恨着她把他丢下,有多愛就有多恨,有多恨就有多痛,有多痛就有愛。

我對不起她。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一切都沒有意義,一切都是空空。”

【福甯公主尚恭,帝之第三女,骁勇善戰,征漠北,封鎮國公主。

下嫁黃坦,夫妻情笃,主性妒,有三女無一子男,服藥求之,難産而亡,坦撫女而嫁,即自刎,與公主同葬。

帝曰:‘世以節義為重,今天下節婦為多,義夫少聞。坦原配既逝,撫女守義,終身無二,可贊義烈’。封義烈公,旌表立廟建坊,春秋祭祀。——《乾史·公主列傳》】*

【福平公主】

尚儉愛權。

以她的身份,所愛的權勢自然不是區區一個公主之位,而是更高的位置。

諸位公主皇子之間,她的能力是最強大的,那麼她也理應得到那個最高的位置。

為了坐上那個皇位,她可以付出一切代價。

明面上,尚儉自幼便有才女之稱,以詩詞聞名于世,常與文人墨客以文會友,以詩為交,做足了愛好文學、禮賢下士、舉賢推才、憂國憂民的樣子。

暗地裡,她卻是秘密經營着商賈之事大肆斂财,高築牆,廣積糧,為自己的上位做足準備。

就連婚姻,她也将之視為一個籌碼。

當今昭陽長公主是宋皇後的‘義母’,即尚儉的外祖母,她下嫁沐國公府趙氏,生子趙承嗣,趙承嗣又生有一子,名為趙清,按輩分來算,他是尚儉的表哥。

趙家掌兵權,為了得到趙家那統領二十萬大軍的虎符,尚儉下嫁于趙清。

但是,當尚儉萬事俱備,隻差造反時,她的兒子告發了她。

“好!好!不愧是我的好兒子!”尚儉那張文靜秀氣的臉上微微地露出笑來。

“也罷,從走上這條路開始,我就已經有了覺悟,成王敗寇,不生即死,我又有什麼好說的呢。”

趙湖跪在地上,流着淚:“母親,孩兒從來沒有想過要害您。”

尚儉臉上露出淡淡冷笑:“趙湖!你若大大方方地承認事實,我還敬你有真性情、是個‘忠君愛國’的好臣子——如今這算什麼,是你告發了我,背叛了我,讓我成為今日的階下囚。你做便做了,還要在我面前貓哭耗子假慈悲,你虛不虛僞?惡不惡心?”

“母親!”趙湖難以忍受地反駁道:“是您殺了太子殿下,為了坐上皇位,您刺殺了您的親弟弟。”

尚儉面上掠過一絲複雜:“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說過沒有殺他,就是沒有。”

“好——就算您說的是真的,”趙湖面色怨恨道:“那我的父親呢?他難道不是你親手殺的嗎?”

尚儉詫異地望着他,“你說的父親,是誰?”

趙湖義憤填膺道:“我難道還有第二個爹?”

尚儉卻臉色古怪了片刻,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哈哈,我以為我已經夠可笑的了,沒想到,你比我更可笑。”

“這有什麼可笑的?”趙湖問道:“為父報仇,難道不是為人子應該做的本分嗎?”

尚儉微微冷笑了一下:“哼。趙澤,在你看來,你父親瞞着我在外養外室,偷偷摸摸生了孩子,還想要讓他們母子取代你我的位置,在你看來也沒有任何問題是嗎?”

趙湖遲疑了片刻,道:“就算父親有錯,難道他就真的到了非死不可的地步?”

“啪啪——”

“好一個父慈子孝,真令我感動。”尚儉鼓掌道。

趙湖低下了頭,不敢看她。

“好!好。我殺了趙清,你為了他要殺了我——你的親生母親,哈哈,真可笑、真可笑。”尚儉那文靜典雅的面容上,靜靜地露出了一種微妙的笑意,帶着一絲冷酷的意味:“既然如此,那麼我就告訴你真正的真相好了!”

趙湖心髒不安地跳動起來。

尚儉笑道:“你可知道,烏澤乃是你的親生父親。”

趙湖霎時軟倒在地,渾身戰栗,“你撒謊!你騙人!這不是真的……”

“信不信由你。”尚儉神情溫柔憐愛、又那麼殘酷地看着他:“我的孩兒、我的兒,你真是個傻瓜,一個天大的傻瓜,天大的蠢貨!”

趙湖面色悲恸得癫狂:“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他以為他可以付出代價的,他以為他可以承受得住後果的。

以子告母,是大不孝的重罪,大逆不道,天理難容。

哀哀父母,生我勳勞。

從來親親相隐,天下無不是的父母。

世有大義滅親,倘若殺了兄弟,還能有人會誇一句大義,若殺的是父母,那就是喪心病狂,滅絕人性。

早在決定告發母親的那一刻,他就做好了舉世不容,千夫所指萬人唾罵的準備。

可他以為、他以為,他的做法就算不正義,至少也是正當的。

父為母所殺。

身為人子,為父報仇就是他的本分——哪怕那個仇人是他的母親,他也得……為父報仇。

可是他錯了,大錯特錯,大錯特錯。

“啊——”他捂着腦袋,很可憐的、哀哀地流着眼淚:“我這十幾年來,一直認賊作父,喊着我的殺父仇人做爹爹啊——”

“我為了我的殺父仇人,去告發了我的親生母親——”

烏澤是尚儉未嫁時的舊情人,後來在一次比武中,趙清失手殺死烏澤,之後,尚儉嫁入沐國公府。

此事知道的人不多,趙湖算是其中一個。

昔日,趙湖疑心母親是為了為舊情人複仇才謀殺了父親,對烏澤這‘罪魁禍首’一向厭憎,可他萬萬想不到,自己竟然會成為昔年被殺的主人公的親生兒子。

“母親,你為何不告訴我真相,為何要讓我認賊作父這麼多年?”趙湖,或者說烏湖木然而死寂地問道。

“你隻要是我生的就夠了,誰是你的父親,這重要嗎?”尚儉面容文靜典雅:“不重要。”

烏湖‘呵呵’地笑,聲音嘶啞:“不重要?不重要哈哈呵呵……”

“也許對你來說很重要,但是事已至此,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尚儉神情冷淡,唇邊慢慢地滲出黑色的血迹來。

“娘親——”悲痛、愧疚、後悔、難以置信的叫喊聲。

尚儉側過臉去,不再看他,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她想起了昔日的舊事。

五妹尚讓生來六指,宮人議論紛紛,都說這是不祥之兆,五公主是怪物托生。

傳言愈演愈烈,屢禁不止,父皇心裡漸生不滿,母後的後位搖搖欲墜,為此日夜憂懼。

那時,是昭陽長公主進宮求見父皇,事情才真相大白。

原來母後竟是長公主被抱錯的親生女兒,是皇帝的親表妹。

——世人多喜歡親上加親,表親聯姻屢見不鮮,血緣過近,生下的畸形兒也多,像五妹這樣的生來六指并不算稀奇。

真相大白之後,這件事才慢慢平息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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