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切都回到了起點。
聞徹氣息暗沉。
沈行月察覺自己被注視,不自在的别開臉:“我想休息了——”
聞徹打斷了他:“為什麼心情不好?”
這是他第二次耐着性子問。
“現在沒有到你休息的時間,”男人靜靜看着他,“給你三分鐘時間組織語言,我要聽。”
沈行月蹙眉,語氣中帶着抗拒:“我不要。聞總,我不是你的員工。”
“我說了,我要聽——”
幾乎是在沈行月話音落的同時,聞徹的聲音驟然冷了下去,他傾身轉過沈行月的臉頰,與之前的力道不同,虎口強硬的卡着他的下巴,不容置疑的讓沈行月面對着自己。
“你不能總把自己縮進殼子裡,什麼都不讓我知道。”
“沈行月,這對我不公平。”
“唔!”
沈行月驚喘一聲,伸手去扣聞徹的手,腦袋往後退,差一點撞到後面的牆壁,
聞徹猛地松開桎梏,右手捂在他的後腦勺,結結實實的兜住他的腦袋。
一無所知的沈行月真的有點生氣了,他推了聞徹一把:“出去!”
聞徹猝不及防後退一步。
房間安靜的隻剩下兩人急促的呼吸聲。
……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不喜歡我。
聞徹啞然,他像是一瞬間失去了最珍愛的寶貝,怒火被死死壓下,壓到最後隻剩下難過。
“好,我馬上出去,”
他随即轉身把眼藥盒蓋上,竭力平靜道:“一天三次,藥盒就放在這裡,明天早上我再來。”
腳步聲沉悶,漸行漸遠,“啪嗒”一聲房門被合上,世界猛地恢複死寂。
沈行月心跳慢慢平複,直到很久之後才睜開眼睛。
視線落到床頭的藥盒上。
OptiCare Global的logo很醒目,他們家的藥不僅昂貴,且很難預約。
應該是聞徹從去年就申請預約過的藥,正好在今天拿到了。
他想起來前世聞徹也預約了這個藥,但當時他眼睛沒有差到失明的地步,兩人沒有那麼多接觸,他自認為和聞徹不熟。
“多謝,”當時自己有一瞬間的無措,客氣的接過藥盒,“多少錢,我轉你?”
當時的天氣和今天一樣冷,聞徹看了他一會,别過頭:“不收你錢,拿着用吧。”
他說完就要走,沈行月緊追兩步:“無功不受祿,我……”
聞徹忽然停住腳步。
他的語氣很奇怪,甚至有一時刻沈行月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些别的、和他說的話完全相反的情緒,
“是我想為你做些什麼。你要是覺得不自在……丢了也無所謂。”
沈行月:“……”
沒等他再開口,聞徹已經轉身離去,消失在走廊拐角。
這個藥很有用,沈行月當然沒舍得扔,NPC說話語氣雖然奇奇怪怪,但是做事特别牢靠。
他後來買了一塊同樣很貴的手表,當做回禮送給了聞徹。不枉他研究多日,那塊表深受聞總喜愛,他之後每次看到聞徹,都能看到那塊表的模樣。
後來這個藥在他今後的時光中再也沒斷過,每隔三個月,聞徹總會親手把藥盒交給他。
真的很NPC。
而那塊表……
沈行月忽然想起,重生前一刻,聞徹腕間還帶着它。
那場火海葬送的不隻是他和聞徹的生命,還有他們僅有的一場交易。
——
沈行月一晚上斷斷續續的做夢,夢到前世,夢到當下。
總離不開聞徹的影子。
夢裡葉霁雲站在頂樓,風呼呼吹,小少爺瞪着自己:“你不過來我就跳下去!”
他着急往前走,但是走不動,回頭發現聞徹抓着他的手腕。
他掙不開,忽然天旋地轉,他和聞徹竟然倒黴催的被風刮下了樓!
沈行月早晨睜開眼睛的時候,整個人都被這個噩夢吓住了。
他很害怕跳樓時的失重感。
他直到洗漱完才平複好氣息,聞徹已經站在門外了,
好像昨天的争執和不愉快都隻是沈行月一個人的夢境,聞徹依舊是那副模樣,他手中拿着擰開的眼藥水,
“早。”
沈行月原地站了片刻,閉上眼睛摸索着坐在床上,安靜仰臉。
聞徹細緻的為他滴眼藥水,細緻的用幹燥溫柔的指腹按壓他的内眼角。
一切結束後,他掏出一張硬硬的卡片放進沈行月手心,像是什麼門票。
“昨晚惹你生氣了,我來道歉,”
“我名下的一個遊樂場今天開業,你想要出去轉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