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卿禾正對着鏡子瞎折騰,身後一道視線掃過來,落到他身上。
似有所感,他猛得回頭,見狗子正盯着他看,頓時如臨大敵,如受其辱,下意識雙手護在胸前,出聲呵斥道:“你在看什麼?”
狗子的眼神裡沒什麼波瀾,淡然的,散漫的,甚至有點莫名其妙,但他本人透過狗子自動腦補出了裴魈對他的狼子野心。
想起書中這個瘋狗死變态對季扶清的摧殘,那種本已平息下去的不甘和怒火死灰複燃。
蘇卿禾當即走過去,伸手提起狗子的脖子,将狗子從窗台提溜了起來,四肢離地。
不管這個死變态人形時候多厲害,現在,他在他面前隻是一隻剛斷奶的,手無縛雞之力的狗崽子。
他盯着狗崽子,眯了眯眼,半晌,冷冰冰道:“是不是覺得我很好看?”
他冷哼一聲,臉湊近了點,自問自答:“越好看的人就越惡毒,你懂嗎傻狗?”
傻狗睜開眼看了他一瞬,然後閉上了眼。
見狗子閉了眼睛,他頓時更氣——不讓你看你就不看?你怎麼這麼聽話?就這麼愛嗎?
蘇卿禾一隻手提溜着狗子的後脖頸,另一隻手伸出來,剛要在狗子臉上扇一巴掌,怎料動作未發出,狗子冷不防突然睜開眼,眼神銳利如箭,鋒利冷冽,像是要把他射穿。
蘇卿禾吓得一個激靈,手上脫力,狗崽子從手上掉下去,直挺挺摔到了地上。
狗子在地上骨碌碌滾了兩圈,許是摔疼了,它直接就地趴在了地上。
蘇卿禾愣了愣,看着地上小小的一團,心中百感交集,一時不忍。
他蹲下來,盯着它,盯着地上通體雪白毛絨絨的一團,眼神憐惜,忍着想把它抱在懷裡親親抱抱的念頭,提醒自己裡面住着一隻死變态。
蘇卿禾對着那個可愛的,小小的身體,凝了凝眉,心道,我這麼兇是對死變态的,不是對你,等死變态從你身體裡走了,我一定還好補償你。
正想着,地上的狗子仰臉看過來,淡淡掃了他一眼。
蘇卿禾愣了下,隐約從狗子的眼神裡讀出了一絲厭惡。
是的,厭惡——這應該不是錯覺,他真的看到了厭惡。
他怔了怔,遂大喜。
看來這種辦法是有效的。
他就不信他一直作,這傻狗還會對他有想法。
蘇卿禾低頭睨了腳下毛絨絨的一團,透過可愛的本質仿佛直接看到了裴魈肮髒的靈魂,心道,既然我來了,就讓我教教你怎麼做狗!
蘇卿禾是頭一天上午到這兒的,一直到第二日上午,他才想起來自己自從到了這裡一直沒吃東西,也一直忘了喂狗。
他看了眼角落裡的狗子,自顧自在院子裡生了火,用昨日小倌送來的肉蛋簡單燒了個菜。
那小倌送來的食材量很少,隻夠他吃上一頓,且極不講究葷素搭配,除了鮮肉雞蛋,還有幾瓶鮮奶,蔬菜卻是一根都沒有。
蔬菜沒有倒也罷了,連主食都沒有。
蘇卿禾端着煎蛋和烤肉進了屋,當着狗子的面兒吃得噴香,一邊吃一邊拿起手邊的鮮奶喝了幾口。
鮮奶入口,他不禁皺眉,有點腥。
話說,古人已經開始喝牛奶了嗎?可能工藝上還有欠缺,所以這麼腥。
蘇卿禾喝奶的時候,狗子直勾勾盯着他,眼睛又黑又亮,眸中隐約有種複雜的情緒。
他一愣,随即沒好氣白了那狗子一眼,也不管腥不腥了,逞強似的仰臉又灌了自己一大口:“你看什麼?”
一人一狗正大眼對圓眼,昨兒剛來過的小倌又急匆匆上了門。
那小倌是被派來給他送請帖的,下個月仙雲宗有拜師大會,邀他去參加。
那小倌遞了請帖,見他又吃又喝,整個人當即愣在原地,欲言又止。
蘇卿禾見有人來訪,頗端莊地拿起手絹擦了擦嘴,“怎麼了?”
小倌看着他:“您…您怎麼把狗的東西都吃了?”
蘇卿禾動作一僵,胃裡的奶差點吐出來:“……什麼意思?”
“您不是一直在辟谷嗎?都多少年沒吃過東西了,您要這些東西不是為了養狗嗎?還有那驢奶,”小倌擡眸瞥了他一眼,讪讪的,“您怎麼自己喝上了……”
他:“……”
不遠處,薩摩耶仍盯着他,眸色幽深,帶着一種讓人不安的探究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