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還是他長得太符合這個社會對男性的審美了,讓集體潛意識厭男的公衆不自覺用苛刻的标準評價他。
她還猜想政治争議會讓《回魂》與獎項擦肩而過。
沒想到最佳外語片沒中,拿到了最佳攝影。
攝影師登台領獎,感謝了一大串人,最後替台下的老友和他的男友求了婚。
導播切到庾夢,他邊把伍嫖推開邊嘟囔:“這算怎麼回事?”
主創一齊回國去喝他們喜酒了。
由于伍嫖夾帶私貨弄出的亂子,祁陌多了不少事處理,晚幾天的飛機。
式涼留守,天氣原因,樂團被困在了大洋另一頭。
一位定居裡斯的配樂大師因為電影注意到了式涼,請他去她的工作室探讨音樂,商議合作。
式涼剛到那裡,拿出随身攜帶的保溫杯,守在嗡鳴的熱水壺旁,外面就下起了暴風雨。
霎時天地烏黑,過曝似的閃過大片白光,随後響起撕裂巨帛般的雷聲。
他接到梁猛的電話。
“請原諒,我聽夏霖媽媽說,夏霖有個放不下的人,要為了他飛完最後一趟航班就辭職。他媽媽想和你談談。”
夏霖沒給梁猛電話,她用職務之便拿到的式涼号碼。
“夏霖在哪?”
“他申請飛裡斯航線。今早在卡特海西岸遭遇了強對流偏航,與地面塔台失去了聯系,附近城市因為海嘯大斷電,通訊時靈時不靈……但我想他會盡量在裡斯降落。”
強對流發展成飓風和暴雨,涉海到了裡斯。
“如果你見到他,請第一時間給我們回電話。”
“你那邊有他消息也請及時告訴我。”
水開了,式涼把熱水倒進杯底鋪了茶葉的保溫杯。
式涼和主人簡單說明情況,借了件雨衣,前往近處裡斯唯一的機場。
去路是順風的。
踏出門,沒過鞋底的積水轉眼到了腳腕。
天門洞開,暴雨如注。
街上飛着無數人造物,唯獨不見行人。
一個廣告牌擦着式涼的肩膀飄了過去,砸中了在馬路邊的車。
報警器在這風雨中靜了音。
機場附近停了許多臨時躲雨的人的車,保安在勉力維持秩序。
式涼邁入航站樓,身上淌下的雨水與其他人的彙在一起。
這種天氣不可能有飛機降落,他還是向工作人員詢問了夏霖航班,他沒有幸運地在暴雨之前到達,他們在努力聯絡海對岸的塔台。
機場大廳裡,人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堆。
大顆的冰雹砸在建築上,如千軍萬馬之聲。
這時式涼想起脫下無甚用處的雨衣,蹲身除去鞋襪,攥褲腳的水。
發尾掃在灰白的瓷磚上,股股黑影與燈影交錯。
突然四下一暗,人群嘩然。
所幸應急照明燈很快亮起。
式涼的位置燈照不到,人們像飛蛾一樣朝光亮的地方聚集而去。
人群的嘈雜窸窣被樓體結構放大,蓋過了外面的狂風暴雨,多少減輕了恐慌不安。
他獨自待在黑暗裡,不知夏霖的所在是否更黑。
還有其他空難幸存的人們,是否依然難以保留自己的生命。
一雙幹爽昂貴的鞋子出現在式涼眼前。
“愛卿平身。”
祁陌丢給他一雙拖鞋。
“哪都有你。”
“緣分呗。”
式涼這才發現自己在貴賓休息室的斜前方。
“帶着個保溫杯,你野餐嗎?”
“出來順手拿的。”
“還不穿起來?”祁陌把拖鞋往他腳邊踢了踢,“每次都活到老,也不怕受涼落下病根。”
見式涼穿了,祁陌一揚下巴,示意他跟自己來。
休息室亮着兩盞慘白的小燈。
窗子廣闊,風雨不動。
天色稍明,雨幕外隐約可見停機坪和遠處的綠地。
“我也經曆過一次老病而死,知道那有多不好受,真不知道你為什麼不避開。”
祁陌找出毯子毛巾往他身上堆。
“有些病死不掉也治不好,像哮喘,還有人被濕疹折磨得發狂自殺,那時候死亡倒是一種療愈。”
“為活着費心是難免的。”式涼擰開杯子,飄出滿室茶香。
“咖啡因過敏也不能喝茶吧,用來助眠的?”
式涼敞着杯子晾着,擦起頭發:“隻是聞聞味道。”
祁陌笑着挨着他坐下,擺弄揉撚他擦幹的長發。
“難道不是清醒地和我獨處很考驗你嗎?”
“……是,沒錯,宇宙都是圍你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