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涼默默退出房間,把門帶上。
噪音從他耳邊一晃而過,身上沒沾到一點彩帶。
跟拍的攝影大姐預料不及,鏡頭即将撞上式涼的背時,被他回手按住。
“怎麼了?”
問話的是一個遲到的學員。
“他就是男主郭之唯。”系統提醒。
式涼看了看這個煙熏妝,嘴唇塗紫,滿耳朵洞,穿鉚釘衣服的朋克青年。
“男主搖滾樂隊散夥了,借着女主的關系轉行做演員。”
“裡面有啥嗎?”郭之唯小心地又問了一遍。
“有埋伏。”
節目組跟式涼道歉,撤掉了埋伏,一切恢複正常。
式涼和郭之唯相鄰座位候場。
學員們需要輪流去演播廳用PPT跟導師們自我介紹,對話,試鏡。
原主第二個上場,式涼成了最後一個。
還有個機位全程拍他的反應。
學員七女五男。
像按性别比選的人。
這個世界十幾年前雙雌生殖技術迎來重大突破,兩個卵細胞合成發育成健全胚胎的成功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局限是隻能生女寶。
原本持平的性别比就此拉開了差距。
目前這個社會相當安定祥和。
郭之唯沒過多久也提起飛機。
式涼轉移話題:“這是什麼?”
“拉丁文,我的心是音符織就。”郭之唯指甲把手臂上花體字扣掉一塊,“定制的紋身貼。”
“錯了個字母。”
式涼看醫書發現拉丁文名詞完全沿襲了海倫那個世界的。
他為煉金術學的拉丁文在這個世界也能用。
接下來直到上場,郭之唯都在搜索正确的寫法。
在高鐵上做完PPT,式涼查了下節目的底細和導師資料。
導師都是業界精英。
十二名學員分為潛力新人和曝光不高的三十歲以下從業者。
電視劇和綜藝常常邊拍邊播,收視不好風評低下就會被砍。
不過系統知道這檔節目順利錄完了。
輪到宿主上場。
“正數第三個就是女主了。”
郝英華,在場最年輕的導師,也是國際聲譽最高的,三十出頭已經拿遍國内外各大獎項。
容貌标志,在娛樂圈不算出衆,卻有種難言的魅力。
和郭之唯因搖滾結緣,談着分分合合的地下戀情。
關鍵的試鏡環節是無實物即興表演。
她給式涼出的題目是得知妻子患癌的丈夫。
就像真實的試鏡一樣,導師不會當着學員的面讨論他們的表現。
“演技不程式化,也不成氣候。”
“眼神,氣質,都在幫他演戲,他的表演倒成了次要的。”
“的确他沒有演,也不想演,但他像是真的深刻地經曆過。”郝英華說。
節目不是淘汰制。
第一期試鏡,二三期小考,第四期和導師互選。
後面導師指導學員拍短片。
男主很有天賦,還有影帝女友開小竈。
式涼沒正式接觸過表演這門學科。
不過那些角色和情景,式涼不是經曆過也都旁觀過。
有些題目簡直像是被某個悉知他過去的人刻意定的。
由于是團隊合作,式涼即使不認真對待,也不想太拖後腿。
準備的過程中難以避免要調動過往的經曆和感情。
從記憶之淵翻出那些人,讓一道聚光燈打在他們身上,他們也背後升起屬于過去的巨大陰影。
與此同時經紀人突然開始瘋狂聯系他,求他接一個電影主演邀約。
公司承諾隻要他完成那部電影,他們可以不打官司和平解約。
否則後果式涼自己承擔。
那是部男同電影,相較百花齊放的女同電影,男同作品和市場都一片荒漠。
系統知道它之所以能拉到投資,是因為巫其陌。
“原世界線裡,這部片子是個不下于錢萬爵的金主專為哄自己情人攢的局,也是男主進軍演員行業的首作,差點折損在這部爛片裡,也成了它唯一的亮點。”
但師涼沒出現在這部爛片裡。
因為他本來沒有爆紅吧。
男主的角色成了宿主的,世界線初見崩壞。
“電影的另一個主角是什麼人?”
“一個自憐自艾的花瓶,整部戲過了他的苦情瘾,也把劇情搞得一塌糊塗。這部戲受到批評後他就沒有動靜了,沒過幾年去世,死因不明。”
式涼和錢萬爵一直有聯系,她說過願意給他提供幫助,隻要他開口。
但他打算先了解清楚情況。
錄制完第二期,他找了個時間,通過公司約見了這個電影項目的話事人。
地點在一處高爾夫會所。
式涼到了,拒絕了酒水供應,等了半天,一個人影不見,受監視的感覺卻如影随形。
所處的中式古典建築和裝潢也給他某種既視感。
式涼眺望窗外的園林造景,和遠處綠布似的不見盡頭的球場。
桌上手機響了幾聲。
“夏霖回國了。”系統傳達收到的消息。“想來找你玩。”
此時侍者拉開了門。
輕快的腳步聲雀躍地在走廊回蕩,傳到式涼耳裡。
他并不準備回身迎接,盡對方沒有的禮數。
足音頓在他正後方。
那人吸了一口氣,輕輕籲出,像是慶幸,又似感慨,一張嘴,卻是滿口笑意。
“誰能想到我們還能再見面啊。”
少年音色,咬字頓挫,尾音拖長帶鈎。
“顔、愛、卿?”
會這麼稱呼他的人……
空難都沒給式涼這種心下一緊的感覺。
“祁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