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涼回首,看到他的臉。
跟記憶裡的有六七分相似。
隻是更貼近這個世界對男性的審美。
五官精緻,奶油色的皮膚透着脂粉氣,鼻梁側邊有顆細小而明顯的痣。
室内光斜打下來,那粒玫瑰刺一般的痣正被睫影掃到,像是眼波的延伸,無端端媚氣橫生。
“在。”
祁陌将一隻手舉在淺笑着的臉邊。
他好像一直處于少年時,從未老過。
“久等了。”
式涼注意到浮在他青藍血管上的長長淡疤,幾乎縱貫了小臂。
“五年前巫其陌受了情傷割腕,于是我來了。”
祁陌也是任務者。
他用的身體才二十歲。
“不過我的出道名會是祁陌。”
在這個世界碰到祁陌可能是巧合,共同參演電影絕不是。
式涼不知道他的目的,也不想和他再扯上關系。
“怎麼?”他目光愈疏遠,祁陌桃花眼愈彎,“見到我不高興?”
他走近,挑起式涼一縷長發,繞在指間。
“可是我心情很久沒有這麼好了。能看到你像放浪形骸的名士那樣披頭散發,真是難得。”
式涼偏開頭,繞過他去拿茶幾上的手機和系統。
“我再告訴你個壞消息吧:一個世界隻有一個人會被選中和系統綁定。”
式涼身影頓住。
“即不借助外力,與自己原本命運偏差最大的那個。所以不要期待那個世界會有别的任務者。”
他意有所指。
“你很了解這套體系?”
“适應、融入并鑽營呗。”
祁陌摘下歪戴的球帽,扣在他的物品上。
“這塊地連同半個城市都是我的,不過我近年在拉斯維加斯活動比較多。”
祁陌最初貴為九五至尊,自然不甘屈居于人之下。
原世界線巫其陌依附的金主已經成了空名,幕後是祁陌做主。
“你鬧出那麼大的新聞,我很難看不到。”
那張臉又和為祁陌臣下時相似。
祁陌的臉也和自己原來的很像,過去幾個世界都沒有這種情況。
“最高意志給我們彼此相熟的臉,把我們投放到同一世界、同一時代,讓我們在茫茫人海重新相聚,”
祁陌拍了拍手,侍者上酒。
“不喝一杯說不過去吧。”
他揮退了侍者,自己用開瓶器拔紅酒木塞。
式涼靠着窗邊的牆,遠遠看着。
“你的系統要你做什麼?”
木塞緊澀,祁陌張合了一下僵硬的五指。
“你先說你的。”
“延續原主生命,活到一定年紀。”
祁陌不贊同地搖頭。
開瓶器不上不下地卡在那,無論他怎麼使勁。
“我是……”
他從茶幾走到式涼身邊,握着瓶身,對着大理石的窗沿砸下去。
瓶頸斷裂,酒液四濺,帶着發酵葡萄甜香的酒氣在房間蔓延。
“獲得真愛。”
碎玻璃連同紅酒液滴飛迸到式涼手臂和鞋面,擦傷祁陌的嘴角。
他嫣紅的舌尖舔去嘴角的血,用剩下的半瓶酒斟滿兩個杯子,甩了甩滿手滿袖的酒。
由于身形骨骼變纖細了,即使他舉止如以往一般威儀,那份桀骜也成了輕佻。
式涼并不接酒杯。
真愛,他們的任務都挺諷刺的。
“還有别的好奇嗎?”
“電影是怎麼回事。”
“我按世界線走而已。”
祁陌含進一口酒,細品幾秒,方才咽下去,不緊不慢地說。
“如果你指要你和我主演這件事,這是我的任務。”
他指指剛剛和酒一起拿進來的文件。
“沒問題就簽了吧。”
“你的任務和我有什麼關系?”
“這是我經曆的第四個世界。前兩個都是古代,第三個世界是我原生世界的源世界的近代。”
祁陌自顧自說起。
“居然是花夜昭統一了天下,為了弄明白源世界的我敗在哪裡,我成了研究那個朝代的曆史學家,掘了花夜昭的墳。”
“……”
他志得意滿地灌了一大口酒。
“現代真不錯不是嗎?我倒想嘗試一下統一地球,如何,我們君臣要不要聯手?”
“你不再是君王,我也早已不是你的臣子了。”
“好傷朕的心呐……”
系統終于巨大的信息量中回過點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