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扭頭看了一眼身邊心情很好的鶴,對方注意到他的視線,立刻很無辜地眨了眨眼睛,像是他真的什麼也沒做。
清水悠默然片刻,放棄争論。
通訊器在這時忽然響了起來。
這個時間會給他發消息的隻有一個人,清水悠低頭一看,發現果不其然是久日的頭像在屏幕上跳動。
還沒點開就又跳了好幾下,清水悠帶着疑惑看完,神色尚還沒有什麼不對,鶴丸國永就敏銳地問:“怎麼了?”
“有同事要來做客。”清水悠低頭敲下回複,“有點擔心……沒什麼。”
他收起通訊器,對鶴丸國永伸出手:“今天的日課安排呢?”
鶴丸國永就帶在身上,聞言找出來給他。
清水悠指尖凝出靈力,将上面的兩個名字劃掉,具有咒語效應的文字随着主人的修改消失,他重新填上兩個新名字。
他再确認了一遍,然後把薄紙還給鶴丸國永,一邊思索着在本丸迎接客人需要做什麼準備,一邊朝天守閣的方向走去。
鶴丸國永掃了一眼紙上的名字,發現被删去的那兩個是粟田口的短刀。
現在這份日課安排上,便一振粟田口的刀劍也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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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場所有人都未曾預料到的會議結束之後,一期一振一直心神不甯。
那場會議在不同人的看法中都有所不同,審神者提出的建議當然很合他們的心意,這樣的選擇對審神者本人來說沒有任何好處,幾乎可以說是所有人夢都不敢夢的方案,卻就這樣被提出。
因為太過匪夷所思所以第一時間無人敢相信,他還特意做出了這樣的承諾與回複。
這是迄今以來最好的一件事了。
但是……
一期一振踟蹰片刻,咬咬牙,忽然呼喚道:“三日月殿!”
不遠處的三日月宗近聞聲駐足。他轉過身來,臉上露出幾分驚訝:“哦呀。有人在叫我?”
那雙新月眼朝一期一振看過來,他端詳了一下藍發太刀的神色,不稍思索便已了然。
“看來,一期殿是有事情想同我講呀。”
一期一振幾步邁過去,停在他跟前。
他目光隐晦地打量一眼三條派好奇看過來的刀劍,石切丸不知是否是看出了什麼,很快拽着兄弟們離開。
“……三日月殿,”一期一振松了口氣,臨到要說出口之時,他遲疑片刻,反倒又吞吞吐吐起來,“小狐丸殿他,似乎沒來參與這場會議?”
三日月宗近彎起眼睛笑,“是啊,大概是覺沒睡足吧,哈哈哈。”
“這個時間确實早了些。”一期一振應和。
他的注意力不在小狐丸身上,最終還是把自己在意的事問出了口:“三日月殿認為,這位審神者是個怎樣的人呢?”
都已到這時候才來糾結這件事,似乎已經太遲。三日月宗近卻認真地思索了一下,然後說:“如果不是在這裡,我想,他應該會是一個很不錯的主人吧。”
一期一振:“那——”
“正因如此,我們才更應該少麻煩他才對呢。”三日月宗近說道,“你覺得呢?一期殿。”
“……”一期一振沉默下來。
旁邊粟田口的短刀們懵懂地望着他,不明白這是在說什麼,打刀鳴狐擡手一把摁住自己肩上狐狸,後者不甘不願地閉上嘴。
三日月宗近似乎不介意他的沉默,呵呵笑了兩聲,便率先結束話題。
“天色還早,看起來夠我回去睡一個回籠覺,老人家需要足夠的睡眠啊——那麼,我就先告辭了。”
一期一振沉默着,往身後大廣間的方向望了一眼,他們走出來的時間不長,裡面燈還亮着,審神者與已然做出選擇的鶴丸殿還沒有離開。
他們在聊些什麼呢?
今夜看見鶴丸殿的模樣,還是頭一次見他那般放松——這個本丸的氛圍,早在無知無覺的時候就已沉重得連鶴都無法展翅高飛了。
今天他卻像是看見了久違的天空一般明媚。
肩膀忽然被拍了拍,一期一振回過神,看見鳴狐對他搖了搖頭,身後他的弟弟們都擔憂地看着自己。
他很快将所有憂慮情緒都掩藏下去,揚起溫柔的笑:“抱歉,耽擱了一些時間。天還沒亮,還困嗎?要不要回去睡覺?”
小短刀們紛紛搖頭。
他們一個一個上來,拉住一期一振的手、拽住他的衣角,乖巧得一點剛才的事都不提,隻說要一期哥陪他們去玩蕩秋千。
小狐狸站在鳴狐肩上尖聲尖氣地道:“那個秋千可負擔不起你們所有人的重量啊!”
一期一振笑了笑:“沒關系,一個一個來就好。”
“想玩多久,我都會陪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