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之後沒什麼事要做,唯一需要操心的事情就是在今天白天告知了他們之後的日課由自己安排。于是清水悠翻開刀帳定好明天的人選,将安排交給作為近侍的鶴丸國永。
或許……也該找個機會開一次會?
念頭一轉而過,清水悠暫且把它壓在了心底。
以目前冷凝的關系,開會也起不到什麼作用。這種事還是以後再說吧。
他打了個哈欠,忽然意識到自己明明是剛死,卻在死後第一天就突然多出這麼多事,真是人心不古世風日下……
事已至此,先睡覺吧。
天守閣二樓的燈熄滅,本丸徹底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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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風呼呼的吹進屋内,一開始隻是裹挾了一絲寒氣,沒多久風就變得越吹越大。
窗戶被吹得隆隆作響,書頁被吹飛的刺耳聲音在夜裡響起,床上的少年動了動,終于忍受不了噪音與寒風,揉着眼睛從床上坐起。
“才隻是半夜……”
他看了眼天色,嘟囔着下床來撿起掉到地上的記事本,又好好将窗戶合上。
風被攔在窗外,木質窗框看起來并沒有多麼結實,讓人忍不住擔心它是否會被吹落。
少年沒在意這些。
他還很困,意識模糊得要命,隻想立刻回到床上去蓋好被子,重新陷入沉沉的睡眠。
隻可惜,他現在注定睡不好覺了。
一隻膝蓋才剛接觸到床面軟軟的被單,門外就響起有節奏而克制的三聲叩門聲,等待兩秒後,聽起來沉郁的青年音悶悶地響起。
“午睡該結束了,審神者。”
少年愣了一下。
……審神者?
午睡?
一隻腳站立不穩,他的身子晃了一下,不得不閉了閉眼迫使自己清醒。那雙黑眸很快變得清明,少年皺着眉重新打量了一下周邊的環境,後知後覺意識到這并不是他熟悉的環境。
這種情況、再加上他此刻與平時微妙不同的狀态,他都很熟悉,因此很快反應過來,大概是睡着之後又做了亂七八糟的夢。
就像正常人做夢甚至根本意識不到自己是在做夢,更不用說回想起現實記憶或者以前的夢境了一樣,少年知道自己每次做夢時所有記憶都會是模糊的,能記得的東西或者設定基本隻能符合情景。
雖是這麼說,但總歸不會是什麼大問題,睡醒了也就都會忘記,于是他想了想,順理成章地決定先順着夢境走。
“午睡?”他出聲問道,“天色不是還沒亮嗎?”
“天不會亮的。你在期待什麼呢?”那道聲音說着這話時有點恹了下去。就這麼兩句話的時間,他已經像是沒什麼耐心了,直接催促道:“不要再耽誤時間了。”
少年擰了擰眉,沒再猶豫,穿好鞋走到門口将門推開。
門外站着一個用髒破的白被單裹住自己的青年,僅僅能從被單下看見幾縷金色的頭發。他沒有要擡頭的想法,見少年出來了,就垂着腦袋轉身,一言不發地帶路。
少年卻沒第一時間跟上去。
他呆立着沉默了一會兒,才加快腳步追上去。
正常情況下自然是看不清對方的臉的。但他現在個子還沒長多高,天然比對方矮了一截,仰起臉看去的時候,剛巧看清了那雙紅色的眼瞳。
……搞什麼。
不會吧?
山姥切國廣沒有和他聊天的意圖,少年于是也沒問。他安安靜靜的跟在後面,時不時掃視一下周圍環境,一雙眼漆黑,從裡面分辨不出情緒。
最後到達目的地時,少年觀察了一下,猜測這大概是手入室。
到這種地方來一般就隻有一個目的。不出所料,裡面等待着三個付喪神,藍發的青年表情陰沉可怕,手裡小心翼翼抱着一把瀕臨碎裂的短刀,橘色長發的少年站在一旁,一動不動,眼睛死死盯住它,在聽見動靜時猛然扭過頭來。
他看見少年的到來,立刻一步上前動作粗魯地拽住他的手腕将他扯過來,語氣急促:“快一點!給退手入!”
他自己身上的傷也不輕。少年幾乎能感到那隻拽住他的手在微微顫抖,他感覺自己一甩手就能把這振重傷的亂藤四郎拽倒,但他沒有動。
那隻手用力得幾乎要掐進他的肉裡,少年乖順地被拉過去,在粟田口大家長一期一振帶着警告的目光下将短刀接過。
他的手很穩,心裡卻在微微歎氣。
山姥切國廣那一瞬間的紅他還可以欺騙自己說看錯了。但是進到手入室之後,亂藤四郎的眼睛已經看不出一點湛藍色,一期一振身上的陰郁氣息尤甚,青年站在陰影裡,他甚至有一瞬間分不清他的發色究竟是黑色還是藍色。
真是的,搞什麼啊。
他怎麼會夢到暗黑本丸這種同人設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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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漫無目的地在本丸裡遊蕩。
将五虎退修複之後,白發的怯懦少年重新現世。一期一振松了口氣地抱住他,沒再多看少年一眼,帶着亂藤四郎十分幹脆地離開了手入室。
少年那句讓他們也修複一下的話還沒說出口,三個人就已經消失在門外。
就像是若非是因為遇到那般緊急的情況,他們絕不會接近少年一步……山姥切國廣也早就不見了人影,他從手入室出來之後一時不知道該去哪兒,于是随性地決定在本丸到處走走看看。
和正常設定裡的暗黑本丸一樣,四周環境陰森可怖,天空被陰雲籠罩,血月藏在厚厚的雲層中散發着微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