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是丞相的小舅子嗎?怎麼連丞相府的大少爺都不認識了?”陸琛輕慢哼笑一聲,指了指孟易安。
“大、大少爺?”
何大捂着差點透不過氣來的胸口,順着他的視線偷偷打量孟易安。丞相府大少爺名聲在外,可不是什麼好招惹的。
“少爺饒命,是我有眼無珠胡言亂語,您大人不計小人過,看在大小姐的份上饒了我吧。”
誰都知道隻有妻族才是正經姻親,妾室的家人從來都算不得什麼正經親戚。他剛剛在狐朋狗友面前那番吹牛的話,真被丞相府的人聽到,治他一個招搖撞騙的罪名也有可能。
何大壯着膽子去求見孟初宜,不過是那日遭人追債時無意中透露了有個妹妹曾入了孟府為妾,在人慫恿之下想去碰碰運氣,怪隻怪孟初宜太軟弱讓他有了得寸進尺的機會。
“你還敢提大小姐?!”孟易安頓時火更大,沖上前去就又是幾腳,“我孟家的人是你可以随意編排的?”
“好了好了,這種下三濫的人,也不怕髒了自己的手。”陸琛趕緊拖住他,并示意兩人的小厮上來幫忙,“你要是不解氣,讓他們動手好了。”
“少爺,您别傷了自己,讓小的來。”長順借機上前來踹了幾腳,他早就想攔着了,生怕孟易安有個閃失他沒法在丞相大人那兒交差。
“哎喲——哎喲——少爺饒命!”别看何大被揍得在地上打滾大叫,但有着豐富被讨債經驗的他通過翻滾避過了不少打,也就是叫得大聲了點。
這小動作被陸琛一眼識破,便叫住了兩個小厮,并對孟易安道:“這兒離順天府衙不遠,應該有巡邏的衙役在,等下找幾個衙役把他帶走,去順天府的大牢裡關一關就老實了。”
“這…我是怕他到時再亂說,初宜畢竟是女兒家。”孟易安猶豫。
他昨日想的是等何大來了就讓人逮住交給父親,今日意外撞見,一時還真沒想好如何處置。何大既然有膽子威脅孟初宜,就怕他真有點什麼東西在手裡,逼急了不知會幹出點什麼事情來。
“這你就放心好了,衙門的人知道該怎麼做。”陸琛笑他多餘擔心這些,隻要交代幾句,進了大牢,他哪還能開得了口。
陸琛這話充滿了上位者的傲慢,他或許隻是想給何大點教訓,但在何大聽來就是生死由人拿捏的惶恐。
吓得何大連滾帶爬爬到孟易安腳下,“孟少爺,我沒有騙您,大小姐她不是丞相大人的骨血,當年阿蓮在進孟府之前就懷了身孕,那個孽種是她跟别人的。”
孟易安目瞪口呆。
怎麼會有人想着拖人下水給自己保命,這人還是自己的親妹妹,難道他以為這樣诋毀孟初宜自己就能放過他了?
“快堵上他的嘴拉走!”孟易安這回是真氣着了,打消了最先那點恻隐之心。
“我有證據,我知道那個奸夫是誰!他是故意這麼做的!我聽到他跟阿蓮的密謀,讓阿蓮進了孟府離間孟大人夫婦的感情。”
人總能在危難之際爆發超出自身的力量,何大看起來幹瘦,掙紮着竟連兩個小厮都沒堵住他的嘴。
孟易安正要轉身離開,何大的話讓他心髒猛地一跳。
“你說什麼?”他停下腳步,沉着臉走到何大身前,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問道。
何大知道自己賭對了,雖然孟易安的眼神像是能吃了他一樣,但他還是壯着膽子回答。
“當年阿蓮被一位貴人買去後,一直被養在楊柳巷的宅子裡。這位貴人出手闊綽,不僅給她送了許多頭面首飾,還請人教她彈琴畫畫。”
何大這麼一說孟易安也想起來,當初何姨娘進府之時的确是穿金戴銀,聽母親身邊的媽媽說,她打賞下人也很是大方。
母親知道何姨娘的出身,見她手頭這麼寬裕,自然當是父親送的,才會一氣之下把父親送的定情信物熔了打賞出去。
孟易安也知道了為何何大盯着孟初宜要銀子,這是早知道何姨娘留下了好東西。
“你是如何得知這些的?”
“我當時在賭坊把銀子都輸了,打聽到了她住在楊柳巷,就想着…”何大說到自己的醜事,似乎還要點臉,吞吞吐吐的。
“所以你就想起這個已經被你賣給貴人的妹妹,想再從她身上吸點血是吧?”孟易安越聽越覺得他這種人渣被打死都不冤”
“是我畜生不如。”何大看出孟易安對他不齒,生怕孟易安又要把他投進大牢,忙扇了自己一個嘴巴。
“不過也正是這樣,讓我撞見了那人想要謀害孟大人的證據。這人雖買了阿蓮卻沒有碰她,就連去楊柳巷看她的時候都不多。有一日我去找阿蓮,撞見了這位貴人同她說話,隻可惜我隻聽到一句就被發現了。”
“你聽到了什麼?”孟易安着急追問,想找出是誰害了母親。
“我隻聽到他說,這個孩子你最好保住了,要是沒有孩子你也沒用了。”何大說完立刻緊張地看着孟易安。
他剛才情急之下說的那些其實很多是他的猜測,真正的證據不多,要是孟易安不相信,他也沒有任何辦法。
果然,孟易安皺起眉頭,産生了懷疑,“這就是你說的證據?”
“不止這些,還有我聽阿蓮說起過,她養胎之時那人幾次想殺了她,最後放過她隻說留她還有用。阿蓮一個弱女子,進入孟府,還能有什麼用,這人不是想害孟大人便是想害孟夫人,後來我聽說孟夫人沒多久就過世了。”
何大雖如此解釋,孟易安還是半信半疑。隻因他當時一直守着母親,親眼見到母親因為父親的變心日益憔悴,患上了抑郁之症,若真是被人毒害他們不可能察覺不到。
但就算不是什麼下毒之類的,這個人設計的這一出也是十分歹毒。
“你可知這人是誰?”
“我隻見過這人一面,不知他姓名。”何大想了半天才又想起,“啊—對了,我聽阿蓮同他說話時叫他沈大人。”
“沈?”孟易安腦海中閃過一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