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從來沒自己出去玩過,每回都是一大堆人陪着,跟着長輩一塊兒哪有機會玩。”
“你說的對,跟着大人一點也不好玩。”孟易安深有同感。
兩人就這麼說了下來,等到結束訓練回了營房,孟易安立刻找來程徹說起此事。
他們在營房說話,再小聲一屋子的人也能聽到。
都是些少年人,在這關着訓練了這麼多天,早就想放風了。他一說,最先響應的就是徐白楊和潘絡。
徐白楊現在已經沒這麼怕孟易安了,自從上次的瀉藥事件後,孟易安對他的态度好了許多。
說來也巧,孟易安結過仇的方兆業也與郭延分到了一隊,正好徐白楊與他算是熟識,那天主動請纓借機将孟易安偷偷讓人做了烤雞的事洩露了出去。
方兆業報複心重,一聽說這事就同郭延說了,幾人自以為是搶了那被下藥的烤雞,才引來後面的事。因為本是他們壞心在先,擔心這事鬧到崔英那兒吃不了兜着走,愣是沒說,最後還是被其他人捅了出來。
方兆業為此又記恨上了徐白楊。不過徐白楊卻不以為意,早在方兆業在廣平侯府調戲母親身邊的丫鬟時他就看不慣他了,現在這事也是讓他為石榴姐姐出了一口惡氣。
徐白楊也要求加入後,楊益見勸不住表弟同樣要跟來,如此一來隻剩顧行舟了。
衆人全都看向在一旁看書的他。
“你準備怎麼出去?”顧行舟收到衆人投射過來的目光,沒有表态,而是定定看着孟易安。
“我像做事不謹慎的人嗎?那必然是有了周全的方法。”孟易安不滿顧行舟小瞧他,“每日傍晚有收泔水的人過來,收完後正好到了門口的士兵換崗,我讓夥房的人找點事拖延下他們檢查的時間,正好就能趁機溜出去。
說完他頗覺得意,卻聽顧行舟又問:“那你打算怎麼回?出去或許不難,不過兵營乃是重地,尤其夜晚之時守衛更嚴,就你們幾個能爬過營地的圍欄嗎?”
衆人又看孟易安,他在大家期盼的目光中幹笑了兩聲,“要不先出去再考慮?”
“我有辦法,但是你們必須聽我的,我說什麼時候回就要什麼時候回。”顧行舟慢悠悠道。
孟易安狐疑地看他,什麼時候顧行舟這麼好心了?
“咱們可是一隊的,榮辱與共,你知道害了我你也沒好處吧?”
“那是自然。”
孟易安半信半疑觀察他的神色,隻能姑且相信他的話。
***
等幾人先出了營地大門,躲在一旁看到顧行舟拿出了出入的手令,才知道他為何如此自信。
“你怎麼拿到手令的?不會是偷的吧?偷軍中令牌這可不是說着玩的。”
顧行舟并未因他的揣測惱怒,而是認真解釋了手令由來:“是衛所的士兵想托人給客商帶信回鄉,于是尋了崔将軍讓我幫忙出營寄送。”
因是快到年底,衛所這邊許多士兵家在外地,要将銀子和家書寄回家去,他們很多不識字,顧行舟好心幫忙寫了家書。
士兵們隻高興有人願意幫忙寫信,但将領們知道這次前來西山大營的多是國子監的學子,其中不乏知道顧行舟才名的人。
他這樣的人隻要不出意外,将來必然會入朝為官,無論如何,能與其結個好總沒錯。因此在知道顧行舟想要出營之後,便以此為由請崔将軍允他幫忙,顧行舟這才光明正大拿了出入手令。
孟易安驚訝:“你什麼時候跟他們這麼熟了?”
“上回張統領幾人因夥房的事找來,崔将軍叫了我去問話,此後又碰見過兩次。”
顧行舟這樣有問有答,說話還怪正常的,反而讓孟易安有些不适應。
他像是想起了什麼,突然從懷裡掏出一個荷包,剛打開想想又算了,一把把荷包塞給顧行舟。
“額,你既幫了忙,這些是前幾天赢來的銀子,你也拿些去吧。”
見顧行舟沒動,不想讓他不好意思,幹脆拉住他的手硬塞了過去,“你别覺得有什麼,我今天本來就是叫大夥兒出來花掉的,這些留着說不定明日就被豫王給收走了,白白浪費。而且能赢這些錢也有你上回玩牌時提醒的功勞,你也不算白拿。”
說完生怕顧行舟拒絕,趕緊快走了幾步趕上前面的程徹幾人。
顧行舟怎會不知,孟易安是看他身上沒什麼銀子,說這些話隻是不想讓他覺得是施舍而難堪。
他一人走在最後,感受手中仿佛還殘留的溫度。低頭看被硬塞到手上的荷包,上面金絲銀線繡的并非常見的花紋,而是一隻栩栩如生的小老虎,看起來還真像是他會喜歡的式樣。
你若是知道我并不是你以為的那樣清風高節,而是抱着那樣的心思做了這許多事,怕是會比以前更厭惡我吧。
顧行舟看着少年的背影,心中苦笑。他想更靠近,卻又害怕被吸引到不可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