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豫王府。
“還有嗎?”蕭仁翯聽秦川禀告完西山大營的事,面上并無波瀾。
秦川摸不準王爺對崔将軍的處置是認同還是不滿。
又小心翼翼道:“崔将軍派來的人隻說了這些。殿下,過兩日就是十日一期的比試,崔将軍詢問您是否回去主持大局?”
“回當然是要回的,就崔英那樣子哪能鎮得住那幫人,尤其是……呵!”蕭仁翯這一聲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據傳話的人所說,孟易安第一日就鬧出了事來。崔英得了自己吩咐特意照看他,他倒好,發現自己不在大營後就無法無天起來。
先是為了報複威遠侯家的,在人家飯食裡下巴豆。這東西沒下好,不僅那郭延,就連隔壁衛所的人都遭了殃找了過來。
起因是孟易安沒兩天就摸清了營地夥房采買的規律,找機會收買了采買的人,說是想自己想改善夥食,花錢請人多買幾隻雞給他們開了小竈做好。
這事被郭延知道,趁機截了他們的飯食。誰知那些飯食裡已經事先被下了藥,吃完後的郭延等人一個個拉得快虛脫了。
至于隔壁衛所的人中招就純屬烏龍了。
夥房的人嘴饞偷留了兩隻雞在一旁,卻被衛所來的幾人看到眼疾手快給吃了。等到事情捅了出來,夥房的人才把孟易安等人供出來。
這孟易安被抓到把柄也是不慌不忙,隻說自己是見夥房防衛松懈,擔心這樣會讓混進營房的壞人有機可乘于是用了這種方法測試。一頓巧舌如簧的辯解把崔英說的啞口無言。
蕭仁翯不知道的是,孟易安的原話沒少诋毀他,崔英都沒敢讓人一字不漏地傳達,就怕王爺被氣到。
孟易安當時說得痛心疾首:“這要真是被人在飯食中下了毒,整個營地都得遭殃。崔将軍,這是你們的失職呀!我替你們找到這個漏洞,不說獎賞就算了,還要受罰?有沒有天理了?!豫王治軍難道就是這樣賞罰不分?出了問題不想着解決,隻想解決找出問題的人,看來豫王平日裡沒少這麼幹!”
還好是在崔英的營帳中,不然還不知道這話傳出去會被人傳成什麼樣。
他這一通狡辯,崔英也沒法用軍規處罰,最後隻抓了他一個收買采買開小竈的過錯,罰他在營帳思過。
他倒好,趁着這機會偷溜了出來想去羽林軍那邊找陸琛,結果又被羽林軍當奸細抓住報到了崔英面前。崔英這下沒辦法,隻能把他放到眼皮子底下。
他像是知道了崔英拿他沒辦法,一到訓練時不是頭痛就是腳痛,就這麼幾天訓練愣是沒一次好好完成過。
不止如此,休息時他還帶着其他人躲在營房不是鬥蛐蛐就是玩骰子,逼得崔英又把所有人行李搜查了一遍,還真搜到了許多東西。
沒了這些玩樂器具也難不倒他,他自制了什麼葉子牌之類的新玩法,不僅吸引了許多人,更是把這群纨绔子弟的錢赢了個精光,到最後給他寫了一疊欠條。
要不是崔英實在招架不住這活祖宗,也不會短短幾日就來向王爺求助。
孟易安疑心揣度蕭仁翯是回城享福去了,崔英卻是知道其中真實原因。
蕭仁翯去西山大營當晚就接到從西北來的密報,據說西戎那位數月沒出現的四王子并不是病了,而是偷偷帶着西戎王的密旨來了京。西戎使團是跟着蕭仁翯回京商議兩國議和之事,如今突生此變,他必須回來處理。
“你繼續派人盯着使團那邊,若有需要可尋暗行司幫助,到了京中他們或許更清楚使團的人做過些什麼。”
蕭仁翯對書房另一人交代完又吩咐秦川:“明日我要先進宮,然後再回西山大營,另外讓崔英自領二十軍棍。”
“殿下?”秦川愕然。
擡頭見蕭仁翯神情無轉圜餘地,秦川隻能替同僚掬一把同情淚,撞上那位孟公子隻能算你倒黴了。
***
崔英這邊派人到蕭仁翯面前告狀,孟易安這邊也沒閑着。
這日衆人進行的是體能訓練,每人手腳及腰背上都綁了沙包,按照命令負重跑步。就算經過幾日訓練也不可能體能發生質的變化,一百多人希希散散幾乎圍着校場首尾相連。
孟易安帶着範三郎跑動越來越慢,在這玩反向套圈。
範三郎心中不安:“易安哥,這樣真的行嗎?我看崔将軍一直盯着我們。”
“這塵土滿天的,誰知道你跑了多少圈。”孟易安捂着嘴一邊小聲跟他說話,一邊努力往灰塵少的地方挪。
因為說話好像又吸了兩口灰塵,“啊呸,這才幾天,我感覺得吃了有兩斤土,蕭仁翯這混蛋自己知道躲回去,讓我們在這吃土!”
“易安哥,你先前說今天要幹票大的,指的何事?”範三郎其實也想躲懶,隻是害怕崔英告狀,但現在有孟易安壯膽,也就不管了。
“過兩日就要比試了,這第一次各隊比試,我估摸着蕭仁翯怎麼着也該回來了。”雖然孟易安每天巧言詭辯欺負崔英,但心裡一直觀察着軍中情況看蕭仁翯幾時回來。
“我聽夥房的張娃子說,他家就住在離這不遠的鎮上,雖不及城中,但有些南來北往的客商在那落腳,晚上也不少熱鬧。咱們不是赢了許多銀子嘛,蕭仁翯這家夥一回來準沒好事,說不定就要把我們的銀子收走,不如趁着他還沒回,今日休訓後我們就去那玩一玩,把錢給花了。”
“好呀!”範三郎眼睛一亮,“我還從來沒出過遠門。”
“不對啊,你表哥不是說你從淮安來的嗎?從淮安來京還不叫遠啊?”孟易安反應過來,疑惑偏頭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