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思考出個結果,蕭仁翯已經說起了戍邊之事。
“西戎雖然求和,但西戎王幾個兒子中,除了最小的兩個王子年紀太小,其他人都各有心思。西戎王最中意四王子,隻可惜以他的身體不知能不能撐到四王子羽翼豐滿。信中說四王子病了,有段時間沒出現在人前,怕是西戎王庭出了内亂。若真如此,我們也要防備那幾位王子為了争奪王位出爾反爾。”
“殿下放心,為了防備西戎那幾支有異心的部族,駐紮在并州的黑虎軍早以秘密調動。”崔英正色道。
“這終歸是個隐患。”提起戰事,蕭仁翯面上浮現幾分殺伐的狠厲,“若是西戎王壓不住那幾族,本王也不介意徹底除去此患。”
“區區幾族,哪值得殿下出馬,隻要他們敢有異動,關将軍的黑虎衛必能将其掃平。殿下征戰西北多年,好不容易戰事已定回了京,太後與皇上哪還舍得讓殿下再走,太後還等着您娶妻生子呢。你說是吧,秦川?”
崔英的祖父崔老将軍被稱為大昭戰神,也曾傳授過蕭仁翯用兵之法。他與蕭仁翯有同門之誼,才敢這樣說話。
侍衛秦川雖然也跟了豫王多年,卻不敢如他這般打趣,隻眼觀鼻鼻觀心裝作聽不到。
崔英提到娶妻之事,讓蕭仁翯神色一滞,不由又想到了第一次見孟易安的場景。
果然,隻罰他抄書還是輕了。
他正要叫人進來,就聽見派去盯着孟易安的小太監又來傳話。
“殿下,孟少爺他、他說他餓了!”小太監哭喪着臉前來禀報。
“餓了就讓廚房給他送點吃的。”
難道還要我去喂他不成?蕭仁翯不悅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太監。
他雖然想教訓孟易安,但也沒想用這種方法虐待他,當即隻覺得皇兄給的宮人怎麼也這麼不機靈,什麼事都要來禀。
“孟少爺說他想吃蟹釀橙,燴八珍,駝峰炙,寶塔肉,八寶鴨,還有…牡丹魚。”小太監為難的自然不是孟易安要吃,而是他要吃什麼。
一旁的崔英被這話逗笑了,“孟少爺這是來王爺府上點菜來了。”
這裡面要麼是費功夫的菜,要麼食材難得,一看就是故意的。
他實在是佩服這孟少爺,敢在王爺面前一而再再而三挑釁的人實不多見,此前稍微有那膽子大的,現在多數已在西北的黃土中化作枯骨。
“孟少爺還說了,聖人有言,食不厭精,脍不厭細,他這也是遵循王爺的囑咐學孔孟之道。”
小太監伏在地上一邊戰戰兢兢偷瞄王爺臉色,一邊替自己祈禱。他傳話都有些害怕,真不知孟少爺是怎麼敢說出口的。
這不僅是故意找事,連借口都想好了。
蕭仁翯不怒反笑,喚來門口的人吩咐道:“讓廚房把昨日皇上賞的螃蟹蒸了。”
現在還真是吃蟹之時,皇兄昨日才賞下了一簍子江南進貢的螃蟹。
然後又對小太監道:“把他帶來景悅園用膳。”
孟易安作這麼多妖無非想尋機會離開書房,逃避抄書,他倒想看看他究竟還能找出多少借口來。
***
孟易安逃避抄書是真,但也是真餓了。他這個年紀最經不得餓,今日一大早出來隻吃了點糕點,又在豫王府一通折騰,哪還有力氣。
不過,被騙來豫王府這事在孟易安心裡算是留下了陰影,小太監帶他過來時他仍是半信半疑。
當看到坐在桌前等着的蕭仁翯,和桌上一隻隻腿肥個大的橙紅螃蟹時,孟易安懸着的心徹底死了。
不用懷疑,蕭仁翯就是故意的。誰家吃飯光吃一桌清蒸蟹呀!
蕭仁翯擡眼,明顯嘲弄的眼神看向一臉抗拒的孟易安,“不是你要吃蟹嗎?”
“那我還說了想吃寶塔肉和八寶鴨呢!”孟易安小聲嘀咕。
他的眼神在桌上和蕭仁翯臉上來回掃過,最後得出結論:“美人如蛇蠍,古人誠不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