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逾霄和少伶追上沖在前頭的葉盈盈,見她的背影氣勢洶洶,兩人都隻敢緊緊跟在她後面,不敢上前跟她搭話。
少伶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斜過身子,壓低了聲音問一旁的趙逾霄:“葉姑娘怎麼突然生氣了?”
趙逾霄無聲地搖搖頭,心裡大概猜到這事跟雲前輩有關。但直覺告訴他,這種時候斷然不能湊上去問,不然指不定又觸了黴頭。
好在走了一會兒,葉盈盈似乎平息了怒火,她突然站定,回過頭對兩人說:“我想了想,三個人混在商隊裡不安全,我幹脆去搞塊通行木牌來好了。”
“啊?”趙逾霄一愣,聽葉盈盈這話的意思,是要去搶牌子?
“這不太好吧……”少伶雖然天天跟着顧無思,但他着實沒幹過這種事情,一時有些猶猶豫豫地勸道。
“有什麼不好?你那塊難道是正兒八經得來的嗎?”
“我的是顧姐姐給的……”
“那不就是搶的?”
少伶瞬間噤聲,葉盈盈這話真是讓人無法反駁……
“就這麼定了,我去搞塊牌子,你們跟着商隊混進去。”
說罷,葉盈盈抛下兩人揚長而去。
趙逾霄和少伶面面相觑,但還是遵從她的指示混進了商隊。就在駝隊行至王宮側門時,趙逾霄左右眺望,忽然看見葉盈盈的身影。
她正跟一個剛從宮裡走出來的男人攀談,那男人身材平平,稱不上強壯,通行木牌被他别在腰間一晃一晃的十分顯眼。
這家夥看上去就很好欺負,隻見葉盈盈有說有笑,三兩下便取得了對方的信任,随後便将人往巷子裡帶。
趙逾霄被葉盈盈過于熟練的操作驚得合不攏下巴,連帶着一旁的少伶也露出敬畏的目光。
不一會兒,葉盈盈就把玩着搶來的木牌重新出現在二人面前,她同趙逾霄和少伶交換了個眼神,示意他們先進去。
商隊如期來到了牢房,領頭的小胡子一如既往要他們搬運籠子裡那些所謂的獅子。
趙逾霄這次看得更仔細了些,籠子清一色都是沒有鬃毛的母獅,有少數裡面還裝了幾隻沒有成年的小獅子。這些獅子無一例外,都睡得死死的。
他看着眼前的一切,心裡升起股強烈的不适。
少伶注意到他的異樣,屈起手肘捅了他兩下,低聲提醒道:“别去想。”
趙逾霄晃了晃神,他看向少伶,跟着他一同擡起一頭獅子的四肢,搬進旁邊的牢房。
“你不覺得心裡難受嗎?”趙逾霄一邊搬,一邊小聲問道。
“難受。”少伶目光平靜,“但這裡隻是幻境。”
搬完獅子,兩人趁着小胡子數錢的功夫溜出了牢房,他們在附近四處尋找葉盈盈的蹤迹,忽地聽到有人在頭上沖他倆喊道:“這邊!”
二人擡頭一看,發現葉盈盈不知何時蹿上了圍牆,她招手示意二人也上去,三人輕手輕腳地翻過圍牆,蹲身躲在了屋子後面。
院裡有兩個守衛在閑聊,聲音聽上去是一老一少。仔細聽他們談話的内容,不難發現,此處似乎是牢房守衛休息的居所。
那年輕的聊着聊着,突然好奇道:“你說,國師要那麼多人作甚?”
“不該問的别問,要不是最近人手不足,這差事能輪得到你?”
“哥,我就好奇嘛,國師怎麼想也不是會搞什麼酒池肉林的人啊?”
“呸,說什麼呢?!”年長的斥責他胡思亂想,随後又說,“這些可不是給人用的。”
年輕的愣住了:“那是給誰用的?”
年長的沒說話,葉盈盈察覺到什麼,微微直起身,透過屋子的窗戶和門,瞧見院裡那兩人的背影。
其中一人把右手搭在桌子上,神秘地朝另一人豎起食指,指了指兩人頭頂的天空。
什麼意思?給天用?
葉盈盈意識到了什麼,那年輕人也恍然大悟,他頓時慌張不已,過了好一會兒才結結巴巴地開口:“可、可我記得,這種不是,不是早就被禁止了嗎?”
“還不明白嗎?”年長的見怪不怪地搖了搖頭,壓低身子,沉聲道,“獻給國師那都是幌子,真正幹這事兒的,另有其人。”
年輕人更不解了,誰敢在王宮裡,還就在國師眼皮子底下幹這種事?
可他很快就反應過來,瞳孔皺縮,顫抖地問:“是、是……”
“噓——”年長之人示意他閉嘴,“自己清楚就行了,别讓人知道。”
“行了,那邊貨差不多也該點完了,去換班。”
那兩守衛出了院子,葉盈盈也重新蹲下身子,朝二人遞了個眼神。
三人再次翻牆離開院子,葉盈盈又帶着兩人走了一段路,才停下來說道:“是祭品。”
“什麼?”趙逾霄一臉迷茫。
“那些‘獅子’,是祭天用的祭品。”
趙逾霄怔然,他看了看葉盈盈,又看了看少伶,發現兩人的臉上皆沒什麼起伏。
“你早就知道了?”他不禁問少伶。
隻見對方點了點頭,沒有否認:“顧姐姐跟我說過……”
趙逾霄迅速回憶着方才那一老一少的談話,不禁喃喃自問:“如果不是國師幹的,又是誰在買賣他們?”
“問一問就知道了。”葉盈盈冷聲道,“去問詹衍。”
“等等!”少伶突然插話,他神色焦急地質問,“那顧姐姐那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