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的掌櫃和樓上偷聽的葉盈盈皆是一愣,這消息來得突然,着實令人緩不神過來。
雲雁丘竟然還有個姐姐?葉盈盈來了興趣,不禁豎起耳朵,聽得更認真了。
而掌櫃顯然還沒消化明白,結結巴巴道:“他、他……”
“我一直不太認可他娶我姐。”雲雁丘沒等他說完,又自顧自道。
聽到這話,掌櫃倏地冷靜下來,問:“為什麼?”
“因為我知道,這個男人志存高遠,我姐跟着他,得不到尋常人家的那種和美生活”
此話是有道理,掌櫃一時啞然。
雲雁丘又道:“可那時候我跟姐鬧僵了,我心高氣傲,說什麼都不願和她說話,甚至在她倆的喜宴上,也隻是遠遠望了她一眼。”
“我姐很适合穿紅衣裳,她大婚那天也穿着紅色,笑得很燦爛。”
“當時我就想,或許她嫁給他是對的,至少這個男的知道逗她開心。而不像我,老是惹她生氣。”
雲雁丘說着,語氣柔和,滿是懷念。但忽然間,他目光一沉,化為悲哀:“可是,我之後依然悔恨了許久。”
掌櫃也随着他陷入了傷感,靜靜地問:“那個男的做了什麼?”
“他沒做什麼,隻是沒有保護好我姐。”
“那你是恨他嗎?”
“不。”雲雁丘緩緩地閉上眼,沉重地吐了一口濁氣,“我是恨我自己,也沒能保護她。”
葉盈盈沒懂這是什麼意思,可等了半天也沒有聽見下文。樓下沉默了良久,久到葉盈盈都有些心急。
就在她打算放棄偷聽,回屋之時,掌櫃突然開口了:“你最後跟你姐道歉了嗎?”
雲雁丘沒說話,但掌櫃看着他搖了搖頭,心下了然。
“是嗎……”掌櫃喃喃道,語氣裡聽不出情緒。
接着又是一陣靜默,安靜到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要凝固。
最後還是掌櫃先開了口:“時候不早了,客人快去歇吧,我也得回去休息了。”
到底還是徒勞。葉盈盈心裡惋惜,但這個結果也在預料之中。
雲雁丘看着掌櫃徑直從自己面前越過,眼裡僅存的希望也漸漸暗淡。
就在這時,那掌櫃蓦地回頭:“對了。”
雲雁丘微愣,他轉過身,對上掌櫃沉靜的目光。
“你們不是要找國師嗎?”掌櫃說着,搖曳的燭光打在他身上,将他一半的身子照亮。
他垂眸,整張臉沒入陰影之中,唯有那雙眼睛還炯炯有神。隻見他微微張嘴,壓低了聲音,對雲雁丘說道:“他一直都在看着你們。”
葉盈盈駭然,掌櫃也知道詹衍的事情?什麼叫他一直在看着我們?詹衍的眼線真的遍布這個幻境的各處嗎?他若是真在這幻境裡手眼通天,為何遲遲不動手?掌櫃這話模棱兩可,他到底想提醒我們什麼?
一連串的問題湧出,葉盈盈沉入自己的思緒,甚至沒注意到雲雁丘何時已經站在了她的身側。
“都聽到了?”他冰冷的聲音将葉盈盈的意識拉了回來。
被現場抓包的葉盈盈顯然有些尴尬:“嗯……你們怎麼不聊了……”
“這不是隔牆有耳嗎?”雲雁丘居高臨下地盯着蹲在地上的葉盈盈,嚴肅道,“回屋。”
葉盈盈灰溜溜站起身,跟在雲雁丘後面進了他的卧房。
關上門,葉盈盈立馬讨好地張開雙臂,上前摟住他的腰身:“對不起嘛。”
“對不起什麼?”
“不該偷聽你們談話。”
“就這?”雲雁丘面色平靜,語氣卻不容置疑。
葉盈盈懵了,她眨眨眼,總感覺目前這個情況似曾相識。可她絞盡腦汁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自己最近哪兒又得罪了他。
雲雁丘見狀也不打啞謎了,直白道:“你就與我同眠了一晚便回去睡了。”
啊?葉盈盈呆呆地張了張嘴,驚得說不出話來。先前他那意思不就是陪他待一晚嗎?怎麼着是自己理解錯了?
可他若想讓自己留下來每晚都陪着他,那直接大大方方說不就好了?
看着雲雁丘露出幽怨的小眼神,葉盈盈閉上嘴,将心裡的那些嘀咕都咽了下去。罷了,他肯定是害羞,才這麼含蓄。葉盈盈自己找了個理由,并對此深信不疑。
“那我往後夜裡都陪着你。”她仰起頭,笑嘻嘻地回應,說完還啄了啄雲雁丘的唇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