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梧真的看見了一條狗,白色的,乍一看有點像薩摩耶,仔細看那張臉卻比薩摩耶長很多,似乎有狼的血統,也可能是雪橇三傻中二傻的結合體,所幸隻是臉型有影響,毛還是純白的。
狗叫之後,走廊一下子就有了盡頭,漫天碎紙片還在飄飄揚揚地撒着,沈梧看見了狗身後的人。
牧一幹幹淨淨地站在那裡,衣服上不見一點髒污,在沈梧狂奔而來時笑着張開了雙臂,若不是周圍場景不對,那反應就像密友久别重逢後的熱烈擁抱。
然後,他就被拽着胳膊一起跑了。
沈梧拉着牧一下了樓,走廊裡還有碎落的水泥塊和灰塵,大敞的教室門昭示着他們又回到了最初的那層。
叮鈴鈴——
熟悉鈴聲響得突兀,根本沒辦法區分是上課還是下課,沈梧随便撿了一間教室進去,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怎麼,教室門意外沒有鎖,明明這一層早就被楊繁和紀北檢查過。
教室裡靜悄悄的,兩人又蹲回了老地方。
沈梧喘着粗氣,牧一蹲在身後看向沈梧起伏的背。
沈梧原本穿着的羽絨服送給了宋茵,如今他還是穿着自己那件高領白色毛衣,躬起的脊椎呈現出一道漂亮的弧線,領子上方發尾縫隙間隐隐能看見白皙的皮膚。
牧一摩挲着發癢的手指食髓知味。
屁股突然被撅了一下,牧一身形不穩撞在沈梧的後背上,沈梧一驚,回頭看過去時迎面就是一個狗頭。
那隻大狗不知道什麼時候跟了上來。
大狗閉着嘴巴的時候看上去十分威嚴,垂眼冷漠地看着貼在一起的兩個人,沈梧這才發現蹲下來的他們竟然不如隻狗高。
那應該是阿拉斯加和薩摩耶的後代吧。
沈梧想。
等了好一會兒走廊都是安安靜靜的,沈梧仔細聽了聽:“會不會現在是下課時間。”
話雖如此,沈梧也不敢冒險出去一看究竟。
沈梧挪了挪側對着牧一,張開手心其中有幾張細碎的紙片,是之前飄蕩下來的,沈梧随手抓了幾張。
沈梧手剛攤開,牧一同時做出了這個動作。
牧一年歲小,手卻很大,明明是個體育生,手心卻不見繭,中指骨節處連寫字常有的繭都沒有,看來是個不怎麼學習的。
沈梧又想到之前在鐘樓的時候,牧一非要顯擺他那隻好看的手,确實好看,細長的手指上隐隐能看見淡青色血管,骨節處微微凸起,顔色淺淡的手牽起來卻十分溫暖。
牧一說完話發現沈梧一個字都沒聽進去,躬身彎腰看向沈梧的眼睛,腦袋一歪碰到了沈梧的小腿。
沈梧猛地回神:“怎麼了?”
說着他不動聲色地往後挪,牧一卻緊貼着不放,在這樣一個生死不明的環境裡還能笑得出來,眯着眼睛笑容洋溢。
不合時宜的笑容像風,沈梧心頭的陰霾瞬間就散了,要不是他手指上多了個蠕動不停地東西。
“你到底是從哪養成的習慣,總牽人手算怎麼回事。”沈梧收手的動作很快。
沈梧為了躲避牧一的動作,後背緊貼在牆壁上,牧一順勢将下巴杵在沈梧的膝蓋上,歪着頭依舊笑眯着眼睛說:“色令智昏,沒忍住。”
他說得理直氣壯,沈梧氣竭。
“好了好了不跟你鬧了,說正經的。”最不正經的人說這話一點信服力都沒有,好在牧一收了下巴,重新将紙片放到了沈梧跟前。
不同于沈梧胡亂抓的幾個,牧一的這幾張就有條理多了,上面還有除了印刷體以外的字。
牧一體貼地将紙片拼了拼,勉強拼出個“時”字。
沈梧一愣,“蔡時”兩個字差點脫口而出,牧一卻在這時搖了搖頭,“你說,咱們很多事情會不會從一開始就想歪了,這個蔡時真的是離開這裡的關鍵?”
沈梧之前也懷疑過,那個追着他不停、一直叫着蔡時的女鬼追根究底的目的是什麼,看似找人,實則像是在驅趕着他們四處查看,滿教學樓似乎處處都是蔡時的影子,又到處都找不到蔡時。
最應該有蔡時痕迹的教室沒有半點痕迹,反倒是教師辦公室裡存有蛛絲馬迹。
“所以蔡時要麼是個人原因轉學,要麼就是被迫開除了,根據那女鬼的反應,還有日記本上的記錄,當然,如果日記本是跟蔡時有關系的話……”
“人命官司。”沈梧話音停頓,牧一接着說完了最後幾個字,緊接着聳聳肩,“你知道鬼打牆嗎?”
鬼打牆不是什麼稀罕事,誰身邊都有那麼一兩個經曆過的。
牧一:“想要從鬼打牆的情況裡出來,要麼有引路燈,要麼完成困住你那鬼的心願。”
前面那話沈梧知道,鬼打牆歸根究底就是在一個地方來來回回走不出去,但若是前方有光亮牽引,就能離開這個地方。
第二種方法倒是第一次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