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梧問:“這你都懂?”
“胡扯的。”牧一臉不紅心不跳,“你信不信?”
窗縫狹小,風被擠得變了形,發出痛苦的嗚咽聲。
外面天色不明,牧一的那雙眼睛卻依舊亮的驚人,漆黑的瞳孔一眼望不到底可又過于清澈,将沈梧的身影框在裡面。
沈梧竟然有點不敢和牧一對視。
“那你覺得該怎麼做?”問得漫不經心,話出口就後悔了。
都說胡扯了,還怎麼做?
沈梧找補似的低頭想要再看看紙條,牧一噗地笑出了聲。
沈梧抿着嘴巴,嘴角的痣也被拉平,看得出心情不怎麼樣。
牧一不再逗他,沒頭沒腦地說了句:“外面下雪了。”
沈梧下意識擡頭,外面飄飄灑灑不知何時起飄起了雪花,那模樣與之前走廊飄紙片如出一轍。
沈梧的注意力鬼使神差地被雪花吸引了去,便沒有發現牧一從始至終都不曾回頭,更不曾看見飄雪。
靜了兩秒,牧一問沈梧:“關于岑玉澤你了解很多嗎?”
從蔡時跳到岑玉澤,隻需要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雪。
“說不上多熟,隻是高中同學。”沈梧簡明扼要地概括了兩個人的關系。
牧一:“可我看他對你……”
“不過是對你們的不信任,又看不上我,姑且在一隊不靠譜的人中選一個還算知根知底的,這才拉着我。”沈梧說,“不是什麼好人,當然我也不是。”
“那你有多壞?”牧一剛剛收起來的下巴又要放到沈梧膝蓋上,沈梧撐着牆站了起來。
牧一仰頭看向沈梧。
沈梧腿很長,身材比例絕佳,就算在模特圈子裡都是佼佼者,今天雖穿得寬松,卻難蓋他腰細腿長的事實,牧一這個角度,正好看見沈梧微凸的喉結和鋒利的下颌。
牧一眯了眯眼睛,緊跟着站了起來,一隻手搭在狗頭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摸着,撇了眼教室門上的小窗,牧一說:“所以岑玉澤的這個‘不是什麼好人’的人都幹過什麼事?”
沈梧意味深長地看向牧一。
“我也是聽說,岑玉澤初中的時候,曾經打傷了一個同學的眼睛,他家有錢有勢,很快就将事情擺平了。”
對于有錢人家來說,一個窮苦孩子的眼睛算什麼,給一筆錢,給辦了轉學,沒多久就沒有人再記得那個孩子是誰,也不會記得他受過多大委屈。
“那人後來抑郁自殺了。”這事兒并不是沈梧特意去打聽,而是有人主動說給他聽,至于原有,他沒說。
“其他人不知道身上是不是也有人命官司,那你呢?”牧一摸了摸下巴,毫不掩飾地問道,“那女鬼總追着你為什麼呢?”
為什麼呢?
這事兒得問鬼。
“我身上沒有人命官司。”沈梧皺着眉頭,一句解釋多少有點像殺人犯剛被抓時喊的那句:“我好冤。”
沒想到牧一竟然點點頭:“那有可能你過去的經曆和這裡沾了點邊,這不怪你。”
沈梧覺得牧一的話怪怪的,剛想問,門口突然傳來敲門聲。
牧一看都不看就打算去開門,錯身時沈梧突然想起來楊繁之前給他的警告:小心點。
小心牧一。
牧一顯然知道這裡是什麼情況,也明白他們為什麼面對這樣的處境,可是牧一隻字不提。
沈梧拉住牧一,本意是想再問問,牧一卻沖着門口努努嘴:“自己人,看來那鈴聲是下課鈴。”
門上小玻璃映出楊繁的臉。
楊繁雖然還有點髒兮兮的,頭發卻幹爽了一些,樹葉樹枝之類的東西也不見了,看來不見的這段時間裡終于想起來收拾收拾自己。
楊繁進來後迅速關上了門,緊接着仔細打量了兩人一眼,最後視線落在角落裡的狗身上,一臉震驚地看着那半人高的狗,張張嘴剛打算說點什麼,不曾想那狗搶先一步,嗷地一聲竄得老高,先是跑到了牧一身後,後來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又慌亂地跑到沈梧旁邊,四腳并用竟就爬到了沈梧的背上,不動了。
沈梧腰快斷了,那麼大的狗縮成一大團壓着沈梧,根本不用沈梧伸手托着就能牢牢趴在上面也是稀奇。
三人面面相觑,最後牧一臉色精彩地解釋一句:“它認生,膽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