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在馬爾福莊園的日子過得不算太順心。

利亞姆是其中一個重要原因。

這個家養小精靈緻力于在各種細節上給哈利添堵，包括但不限于把他手邊的糖罐子換成鹽，将他換洗下來的衣物洗到縮水，或者在整理他的床褥的時候不小心在床墊下面遺落一小根魔鬼藤。

哈利不得不禁止對方進入自己的房間，可惜他畢竟不是利亞姆的主人，說出來的話沒法起到令行禁止的作用，這個狡猾的小精靈總是能找到某些漏洞，堅持不懈地實施他的“小計劃”，讓哈利煩不勝煩。這個頑固不化的家養小精靈和它的主人一樣，仿佛在緻力于将古老的馬爾福莊園變成什麼見鬼的惡作劇笑料商店。

而仰賴于佩蒂教授的來信指導和馬爾福莊園的藏書，哈利的煉金術學習正在逐漸步入正軌，進展卻仍舊慢于哈利的預期。

煉金術在霍格沃茨是六年級學生才有資格選修的課程，即便在拉文克勞每年挑戰這門課的學生都屈指可數，難度可見一斑。與熬制魔藥相比，煉金的步驟更加繁瑣艱深，流傳于世的穩定配方也不多。

煉金術本質上是材料和魔法回路的融合——是的，哈利現在終于弄清楚魔法回路是什麼了。簡單來說，魔法回路是起源于魔法陣的一種古老的引導魔力流動的方式，現代魔咒中的施法手勢也是脫胎于此。

魔法回路的強大自不必多說，它是最原始的魔力展現方式，能夠實現簡化過的現代魔咒無法達成的效果。越是深入學習，哈利便越是确信，若真的有一種力量能夠颠倒時間，那麼非它莫屬。

但掌握一個魔法回路可不像是學會一個古代魔文那樣簡單，回路本身就帶有魔法特性，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輕易學會它們。因此随着簡便易學的現代魔咒的興起，巫師們越來越習慣用魔杖和規範化的咒語、手勢來施法，許多古代魔法回路都慢慢失傳了，當下煉金術中慣用的魔法回路數量已經大大減少，這也是很多煉金物品再也無法複制的緣由。

更不要說，同一個魔法回路在不同的材料上會呈現出不同的效果，即便能構建出合适的魔法回路，挑選适合的煉金材料又是一個大工程。

不過這也是後話了，目前哈利對怎樣的魔法回路能送自己回到過去還毫無頭緒呢。他倒是在古籍中發現了一些表達時間的回路記載，但衆所周知，越是古老的魔法，越是代表着危險和不穩定，況且一來他并不能确定那些回路的真實效用，二來将魔法回路熔煉進物品這個步驟本身就不是一個新手能夠輕易做到的事情。

哈利最近利用手邊的材料嘗試了幾次，發現自己目前能做出來的最接近成功的煉金物品，是一枚發光胸針。而照明幾乎已經是所有魔法回路中最簡單易操作的一種了。

難道真的隻能求助于妖精嗎，但他又對如何與妖精聯絡一籌莫展。

哈利盯着胸前那個亮度灼目的胸針，愁眉苦臉地想着。

*

德拉科這天下班回家，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如大燈泡般發着光的波特。不過他隻愣了一下，便開始自顧自地脫掉大衣，松開領帶。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德拉科覺得自己好像已經完全适應波特的狀況百出了，就算哪天他回來看到哈利帶回來一個巨人并且踩塌了門廳的台階，他恐怕都不會再感到驚訝。

現在已是九月底，轉眼哈利都在馬爾福莊園住了半個多月了。

正式進入競選狀态的這一個月，德拉科忙碌依舊。但隻要不出差，他每天或清晨或傍晚，必會有一頓飯呆在家裡吃。“家”，在德拉科意識到之前，他已經重新開始用這個詞來形容馬爾福莊園了。

當然其實不光是德拉科漸漸習慣生活中多出一個人，連哈利也慢慢覺得和德拉科在同一屋檐下共處變成一件十分自然而然的事情，甚至因為他的深居簡出以及某些未曾言明的憂慮，他對外界的感知變得有些遲鈍。他喜歡這種每一天都和上一天沒什麼差别的日子，讓他感覺到一點虛假的安心，好像隻要這樣，過去就會成為包裹在樹脂中的小飛蟲，永遠保持在他被迫離開的霎那時的模樣，即便他在未來耽擱再久，也什麼都不會改變。

“嗨，大忙人。”哈利沒精打采地和德拉科打招呼。

“你那個是什麼玩意？”德拉科還是無法控制自己看向哈利胸口的視線。

“哦，是我做的煉金物品。”哈利解釋。

德拉科頓了一頓，他不由想起上次開霍格沃茨校董會時有人提出是否應該暫停煉金術這門學生能考到及格都很艱難的選修課——當然被拉文克勞院長女士嚴辭否決了，又仔細算了算哈利接觸煉金術到今天也不滿兩個月。

即便是他，也不由為波特的進度感到不可思議，“真該讓佩蒂教授來看看這個，我敢打賭，你會成為她最喜歡的學生。”

“是嗎。”哈利還是一臉怏怏，并沒有因為這隐晦的贊美而高興起來。

“行了，别炫耀了。快把那玩意關了，說真的，亮得我眼睛疼。”德拉科低頭避開了那光源要往餐廳裡走。

哈利聳了聳肩，“抱歉。這就是問題所在了。我沒法關掉它，不知道哪裡出錯了，它沒法關閉。”

“……我收回之前那句話。”德拉科腳步停住了，他嘟囔着，然後回身走上前來，一把把那個見鬼的長明燈從哈利衣服上扯下來，放進了一個燈罩裡。

*

感謝哈利的發光胸針，今晚馬爾福莊園的餐廳更比往常明亮一些。

長桌兩側，刀叉碰撞聲響起。

哈利在用餐的間隙，擡頭看了看自己那個被放置在看着就價格不菲的雕花玻璃燈罩内的失敗品胸針，又看了看對面專心緻志吃飯的金發男人。

他清了清嗓子，若無其事地提起了一個話頭，“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不用和女朋友約會嗎？”

德拉科切着肉排的刀不由自主地往旁邊滑了一下，他停下了動作，“什麼？”

“我是說，我看到報紙上說你有女朋友了，阿斯托利亞·格林格拉斯，不是嗎？”

“哈。”德拉科煩心地扔下了刀叉。

今早德拉科起遲了，沒和哈利碰上面，也沒來得及看報紙，匆匆吃了兩口烤吐司就去上班，結果剛到部裡就收到了來自阿斯托利亞的抱怨信件，而迎面碰上的同事們都多少帶着點隐晦的笑意與他打招呼——大多是中立善意的，類似于神秘女友終于曝光之類的看熱情心情，還有一些則有點隔岸觀火的意味。

但無論是哪種，無疑都讓德拉科感到惱火。傳出另一個绯聞，可不是他和阿斯托利亞見面的初衷。說真的，他的競争對手對他個人情感生活的熱衷程度簡直超出他的預想，要不是艾米麗·威爾遜和丈夫的恩愛是出了名的，他都要懷疑那位女士是以退為進，在用這些層出不窮的绯聞謠言來表達她對他本人的關注了。

德拉科勉強耐着性子，重複起這段時間以來他幾乎要挂在嘴邊的否認，“不是，利亞不是我的女朋友。你少看些報紙吧。”

但這答案沒能讓哈利滿意，他像是屁股上長了釘子似的，不安地在椅子上挪動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當他聽到馬爾福親密地稱呼一個女孩為利亞的時候，越發地感覺渾身都不對勁起來，“可是，報紙上有你們去茶館約會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