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不可破誓言必須使用非常嚴謹的表述以避免歧義，因此哈利沉思了一會兒，才慎重地開口說道：“德拉科·馬爾福，你是否願意對哈利·波特出現在2010年7月27日的破斧酒吧的原因守口如瓶？”

德拉科驚訝于哈利對時間點如此謹慎地叙述，停頓了兩秒才回答：“我願意。”

對面的綠眼睛裡有兩分對德拉科表現出的遲疑的不滿，但魔杖杖尖已經射出了第一道光芒，顯示着咒語對前述誓言的反饋，箭在弦上，哈利隻好清了清嗓子繼續說下去：“德拉科·馬爾福，你是否願意，若未經允許則絕不将哈利·波特的行蹤透露給任何人？”

德拉科挑起了一邊的眉毛，“隐藏蹤迹，波特，你在打什麼小算盤？”

“馬爾福！”哈利叫了一聲，似乎是在譴責他别說廢話。

“好吧，好吧，我願意。”

第二道光芒照亮了彼此的臉。

*

随着誓言的立下，幾道細細的火焰在林間亮起，如同紅熱的金屬絲纏繞在交握着的兩雙手上，在彼此的手腕上留下魔法的印記。

兩個人一時沒有作聲，感受到魔法的力量在身體裡亂竄，誓言的成立仿佛讓兩個人之間多了某種羁絆。

這種感覺難以言說，尤其德拉科許下的誓言是保守關于哈利·波特的秘密，似乎從今以後他連說出對方的名字都具有了不一樣的意義。

德拉科之前沒用過這個咒語，不曾預料到這種變化。果然越是威力強大的魔法，越是容易帶來不可控的後果。

現在他隻好盡力忽略那點異樣，收回魔杖，甩了甩熱痛的右手，佯作若無其事地說：“好了，波特，如你所願，誓言成立。現在輪到你了。”

哈利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對德拉科說了一個有關于伏地魔的瘋狂實驗。

據哈利所說，伏地魔為了追求永生而分裂了靈魂。但分裂靈魂的後遺症實在是在太大了（德拉科想起重新歸來的黑魔王那副尊容，不由贊同地點了點頭），并且魂器被知曉了這一秘密的鄧布利多在幾年間不斷地摧毀。于是，伏地魔不知從哪裡獲得了新的靈感，他想要縫合時間。

“什麼？”德拉科覺得自己沒聽清那個詞。

“我不确定伏地魔是怎麼定義這個的，但我的理解是如果把時間看作一條永遠延伸向前的線，那麼每個人的生命都是攀附其上的一個支線。時間轉換器你知道吧，它所做的嚴格上來說不是改變時間讓你回到過去或者未來，而是複制，它複制了你的——比如說十分鐘，然後粘貼到時間主線上相應的你想去的節點上，于是在這一節點你就擁有了兩段時間，一個時間支線的你在上魔藥課，另一個支線的你在上神奇生物保護課……”

德拉科總覺得有哪裡不對，“等等，如果是複制，那麼記憶呢，兩段支線同時平等進行的話，怎麼來确定你最終可以擁有上過兩門課的記憶？”

哈利卡了一下殼，他努力地回想自己曾使用時間轉換器的感受，但坦白說，他當時完全沒注意到這個，“呃，這個，赫敏好像跟我提起過，轉換的時間到了之後，另外一個你會消失，你需要在那個時間回到正确的位置上去，可能這代表某種重合，呃，或者是吸收？……”哈利越說越不确定，聲音也慢慢小了下去。

德拉科：“……”

兩個從沒有想過要多上一門課也未曾有資格申請到自己的時間轉換器的學渣面面相觑了片刻。

“繼續說重點。”德拉科冷靜道。

哈利從善如流地跳過了這個小問題，“總之，伏地魔的想法是把自己的某一段時間線剝離出來，然後打一個結，讓它形成獨立的閉環，再放回到自己身上，他就可以永遠活在自己想要的年紀。”

“回到盛年，永不衰老？這是我聽過最荒謬、瘋狂的計劃，”德拉科一言難盡地評價，“簡直像一個癱瘓在床的老頭臨死前發的大夢。”他頓了頓，咽回了更多的刻薄挖苦，“所以，這跟你有什麼關系呢？”

“我是他尋找時間線的錨點。我猜，他想回到他差點被我媽媽的魔法殺死之前，我身上有當年的魔法殘留，”哈利捂了捂自己額頭上的閃電形疤痕，神情忽而有些不自然，仿佛強行略過了下半句話，他接着說道，“從霍格沃茨畢業之後，我本來住在布萊克老宅裡，但隻住了一個多禮拜，格裡莫廣場的地址就不知怎麼地暴露了，我被迫轉移，然後——就被抓住了。”

哈利攤了攤手，“我被關在伏地魔的地牢裡，他在我身上實驗一些煉金物品，讓我跨越很短的一段時間，到過去或者未來什麼的，嗯，說起來，那種感覺和使用時間轉換器不太一樣，更像是某一部分的自己被剝離了……”

說到這裡，哈利含糊起來，德拉科猜測這大概又碰到什麼難以解釋清楚的理論問題了，不得不承認黑魔王雖然瘋狂，但魔法造詣的确非同一般，他對魔法研究的深入程度可能确實超出了波特的腦容量範圍。哈利再次跳過一些細節，“總之，實驗持續到他開始嘗試同時抽取我們兩個人的時間。那一次我們之間發生了奇怪的魔法共振，我的頭開始劇痛，然後他的時間沙漏爆炸了。我就——”

哈利深吸了一口氣，一股腦地說了出來，“我就來到了十二年後，來到了這裡。”

太棒了，德拉科面無表情地想，在他今早起床的時候，怎麼能料到自己會站在墓園裡，在衆多英靈圍繞之下，聽這個來自十二年前的哈利·波特講一個老瘋子的天才計劃。

同時，德拉科也意識到波特的狀況比他之前所想的更加麻煩，他說不好有沒有後悔自己剛剛的承諾，也可能在這個時候，即便是他也還沒能領會所謂的時間穿越真正帶給他們的是什麼。

“唔，等等，你說你被抓住的時候剛從霍格沃茨畢業不久？”德拉科的重點突然歪了一下。

哈利有些意外這是他問的第一個問題，但還是誠實地回答了，“是的。準确來說，我應該是從1998年7月26日來到了2010年7月26日，就是我碰到你的前一天。”

所以，眼前的波特還不滿十八周歲，怪不得看上去這麼……年輕。

金發青年心情微妙地轉了轉自己手上的綠寶石蛇形戒指，感覺到自己在時間裡似乎确實走得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