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茲。”
她從夢中驚醒,睜開眼睛,床尾的窗戶外陽光燦爛,金子似的光芒從厚重的窗簾縫隙間照進屋内。
露茲本能地擡起手遮擋光線,眯起惺忪的睡眼。
“你已經睡過頭了,”六十四的聲音在腦袋邊催促。
她轉過頭,看到捧着耳釘的絨鼠正踩在柔軟的枕頭上,小小的趾縫間還夾雜着幾縷她的發絲。
“尼茲現在都快變你的專屬坐騎了,”露茲吐槽道,爬起來,換上搭在床尾的衣服,打開窗戶深吸了口氣,清晨的空氣中洋溢着露水的氣息。
“别忘了今天是離校的日子。”六十四充耳不聞,不斷叫道,“快點整理行李!”
從小鎮回來後的短短幾個月,它已經開始明白學生為什麼厭倦上學了,這座城堡裡除了課本作業實在缺少有趣的東西。
在望眼欲穿的等待中,年末假期終于來了。
整片大陸都在為迎接最盛大的節日,光明女神節而精心做準備。人們會在這一天慶祝光明女神誕生,照慣例,所有學校都會放一個月的假期,期間學生可以按照意願登記離島。
因為爹不明娘失蹤的家庭狀況,露茲免去了回家的奔波,計劃去岸上的幾個海邊小鎮轉轉。但一封突如其來的信打亂了她的計劃。
信件是艾佛利公爵寄來的,信上說,公爵決定公開承認她的身份,就在光明女神節晚宴當晚。這意味着她不再是私生女身份,而是光明正大的艾佛利公爵小姐。鑒于這個節日的崇高地位,可以說這份聲明很有誠意了。
但信上别捏生硬的用詞還是讓露茲覺得有古怪,考慮到上一次見面時的場景,看上去公爵簡直像是被人逼着承認似的。
這頭還不等露茲琢磨明白,另一邊不知道怎麼得到消息的索菲亞先破防了。私生女都能跟她平起平坐,簡直沒有比這更恥辱的了。
所以在某次下課後堵住露茲就要來一番姐妹間的親切交流,自然又是被露茲暗暗教訓了一頓。
露茲一向相信船到橋頭自然直,現在想不明白的,到時候自然會清楚。
她不緊不慢地走到寬敞的客廳區開始熱身,按照六十四口播的初級劍士的訓練動作開始鍛煉。
對戰鐘樓惡魔的經曆讓她意識到一副強健的身體對法師來說同樣很重要,不說像劍士一樣正面肉搏,好歹能在危急關頭跑赢同伴。
而在鐘樓一事後,露茲驚奇地發現自己的身體變得比從前更輕盈,肌肉更堅韌,力氣也大了很多。
比如五六米高的牆,以前連仰頭看都費勁,現在露茲可以不借助魔法,幾步助跑輕松地躍上去。再比如20升的大桶水,她能一手一桶,還像拎空包一樣輕松。
這已經讓露茲感覺非常不可思議了,擱以前多少也是能參加國際大賽拿個獎牌的實力,但六十四仍然不滿意。
“太弱了,其他幼崽在亞成年期都已經能單獨狩獵比自己大好多倍的獵物了!”
“那也得有這樣的獵物讓我狩獵,”一套高難度動作下來,露茲累得氣喘籲籲。
她當然可以在考試中嘗試挑戰更強的惡魔,但情況不允許。
從鎮上回來後,露茲敏銳地察覺到自己在被監視。而且她還要比其他學生多接受一次更嚴格的污染值測試。差點讓她膽戰心驚地以為半魔身份被發現了,好在有驚無險。
但從那以後監視就開始了,甚至尼茲在宿舍裡溜達時,還在隐秘的角落發現了一個監控咒紋。
光明正大的抗議是不現實的,露茲已經開始明白力量弱小在這個世界就是原罪。
幸好六十四這個老惡魔的淵博學識派上了用場。它想到一個咒紋覆蓋咒紋的辦法,在監控咒紋上疊加幻象咒紋,這樣監視對象就隻會接收到傳遞過去的幻象。
隻能說是,剛好讓神經大條的惡魔碰上了缺乏常識的幼崽。一個敢說,一個敢做。
學院咒紋老師在這裡的話肯定會當場把它大罵一頓。因為咒紋是一門複雜而危險的實體魔法,弄不好就會引發咒紋崩潰産生劇烈的魔法爆炸,更不用說是要将兩個不同咒紋疊加還不崩潰。
咒紋需要高超的繪制技巧,這部分可以靠多練熟能生巧,但同時還需要一邊畫一邊注入相應的魔力,這就很考驗精神力強度和魔力儲備。
想象一下,畫圖的同時,還要分神往寬度小于1毫米的模具裡倒水,溢出或是注入魔力多點咒紋就會崩壞,少點則沒法起效。
對上輩子畫了十幾年的美術生露茲來說,繪制這關太輕松了,這不是就是簡單的線條圖案嘛。
難一點的就是倒水的部分,但好在她的精神力在突破後得到了極大的提升,擺弄低級幻象咒紋并不是非常難。
露茲靠着毅力和完全不知道自己每天都在爆炸的危險邊緣徘徊的勇氣,勤勤懇懇嘗試了兩個月,再加上六十四這個野雞老師的指導,終于給搗鼓出來了,總算解決了宿舍内的監控危機。
晨練結束,露茲用清潔咒打理了下,換了套袍子,開始整理行李。她的東西不多,一個小手提箱都沒能裝滿,占比最大的還是假期作業和課本。
她撈起尼茲放進外衣口袋,出了門碰見了同樣要離校的莫雯。後者的行李倒是要多得多,三個大箱子疊放在一起用個小車推着。
“假期快樂!”
“假期快樂!”莫雯用慣常的平直口氣回道,“你要回艾佛利公爵的領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