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冰冷的地牢裡,仿佛空氣都能洇出水來,密密麻麻的人被關在不同的位置,李堇葵跟在謝書群身後東張西望地深入牢籠裡。
這樣古怪昏暗的氣氛令李堇葵感到不适,她還沒見過古時候的地牢,周圍有人用惡狠狠的眼神看着她,也有可憐巴巴望着她。
謝書群站在牢房走廊上,對獄吏吩咐道:“将這些戶籍上沒有名字的人全部趕出城門。”
他以一種極為平淡的語氣說着,仿佛并不知道他人的生死就在自己話語之間。
李堇葵忽地抓住謝書群的衣袖,神色複雜。
如果放任這些無籍流民被趕出去,那他們輕則會被餓死,重則會被西羌人殺死,她沒有勇氣眼睜睜地看着這些人失去生命。
“書書,沒有别的辦法嗎?”李堇葵無意識地咬着腮幫子,向謝書群投去求助的眼神。
但得到的回應卻是謝書群無聲的沉默,她的心情頓時有些複雜,雖然李堇葵知道現在不得不這樣做,但還是沒有做好看這麼一大幫人去死的準備。
她不死心地接着問:“那他們會死嗎?”
謝書群輕輕拍了拍李堇葵的背,回答道:“不一定。”
李堇葵的睫毛顫了顫,将視線轉向牢獄裡的這群人,許是他們覺得向李堇葵求情還能網開一面,紛紛開始對她磕頭求情着。
“這位大人,您開開恩放我們一條活路吧!”
“大人冤枉啊!我在月關乞讨多年,絕無謀反二心啊!”
李堇葵本就不平靜的心,此刻又掀起了漣漪,她盯着某處,耳邊響起一聲又一聲的求饒,心裡不是滋味。
謝書群似乎看破了李堇葵的心思,不動聲色地将她牽到一旁去安慰着。
“僅僅,這一群來路不明的人裡極大可能藏有細作。”他語氣柔和地向李堇葵解釋道:“倘若我們将他們放了,有可能關西就會被裡應外合的攻破。”
“況且我們沒有直接處死他們,還有一線生機的對嗎?”他輕挑了一下眉毛。
李堇葵低着頭,回避着跟謝書群的眼神交流,沉默了幾秒後才怯怯地開口:“那有些乞丐就是沒有戶籍,但很多人已經眼熟他了,也不能放嗎?”
她頭上安靜了一會兒,終于響起謝書群的聲音:“好,那聽你的把乞丐放了好不好?”
李堇葵聽到後,忽然擡起頭來,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謝書群,眼睛亮亮地笑了起來:“可以嗎!”
“當然。”
在李堇葵的争取下,極個别幾個已被街坊鄰居眼熟且指認過的乞丐,被放了出來。
雖然不能釋放其他人,但能做到這李堇葵已經滿足了。
剩下的人當晚就被送出了關西城,李堇葵沒敢去看,而是躲在營帳裡發着呆。
她不敢面對那些人的眼神,她怕午夜夢回時那些人找上門來。
如今李堇葵在軍營裡的待遇不錯,和謝書群兩個人住在一間房子裡,房子裡設施齊全。
她坐在案前拿起毛筆在寫着什麼,多日對攻略的疏忽使李堇葵逐漸忘記了攻略的事情,此刻一本原著的劇情梳理被放在書案上。
“按照《寞疆》的劇情……現在根本無法按照原來的劇情走了!”李堇葵痛苦地抓了抓頭發,有些絕望地哀号着:“好皇帝沒死!謝書群沒死!現在根本不是江無塵單打獨鬥搜集葉自省腐敗證據的時候了!”
“啊啊啊啊──”李堇葵将劇情梳理揉成團不知道扔到哪個角落去,崩潰地将頭抵在桌案上。
在她低頭的時候,絲毫沒有察覺到有一道黑色的身影在門口晃悠,不過下一秒身影又消失了。
關西的物資一天比一天少,雖有周勝景最後拉來的糧食,但到了封城的第三天也已經無法再支撐。
武京那邊,天軒帝得知西羌圍城的消息,雖然早已派發了救濟糧與救兵,但天高皇帝遠,即便快馬加鞭也需要四、五天才能抵達關西。
街道上逐漸有百姓餓死在路邊,甚至已經開始了人吃人的現象,百姓們的臉上苦不堪言。
“老天爺啊!快來救救我們吧!”走在路上不時會響起這樣的哭嚎,李堇葵愁眉苦臉地堵着耳朵,往城門的方向走去。
江無塵早早在城門上待着了,相比前幾日她的臉色明顯變得焦躁起來。
“巴甫魯怎麼說?”她詢問着身旁的花瀾。
花瀾長歎了一口氣,搖着頭:“除非城滅,否則不退……”
“将軍,要不然我們直接跟他們硬剛吧?”花瀾氣不過,索性提出建議。
“怎麼打,沒糧沒物資,直接在找死。”謝書群淡淡地看着花瀾問道。
李堇葵這幾天沒休息好,眼下泛青,她不解地問道:“真是怪事情了,西羌比我們還窮,哪來的糧食跟我們耗?”
“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