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有人在他們背後供給糧食。”李堇葵語氣不确定地說了出來。
但是,她說完之後,在場所有的人都盯着她看,李堇葵還以為自己給大夥來了個醍醐灌頂,結果花瀾冷不丁地來了一句。
“你才知道嗎?”
她的語氣雖跟平常無異,但李堇葵就是從中聽出了一些嫌棄的情緒。
“花瀾,你查的事情有着落了嗎?”江無塵打斷他倆的對話。
花瀾點了點頭,緊接着彙報道:“已找到那人,今晚就能擒住。”
少年将軍沒再接話,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反倒是李堇葵站在謝書群旁邊暗暗地憤憤不平。
“這個死葉自省,等我活着出去我就要把他碎屍八段!”她将手重重地捶在一旁的牆壁上。
天空變得灰蒙蒙的,在這個寒冬臘月裡太陽更是鮮少地出來,百姓面黃肌瘦,眼裡充滿了絕望與無助。
饑餓讓這座城陷入了寂靜,不時有刺耳的孩童啼叫聲,哭喊着要吃的,但大人們也隻能無奈地搖搖頭。
江無塵看到這個場景輕輕蹙起眉頭,将身旁的阿白喊到:“你去将營裡的餘糧勻一部分,分給百姓。”
謝書群同李堇葵昨晚熬了一整夜,現在城牆上隻有江無塵和阿黑。
作為少年将軍,她凡事盡量做到親力親為,因為江無塵就是要向世人證明她可以挑起江家的擔子,一介女子也能從武。
可是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的西羌大軍,以及身後被餓死的百姓,她陷入了沉思,是不是自己真的不适合當這個振武将軍。
江無塵皺着眉有些納悶,她坐在城門上重重地呼吸着。
但她沒有哭。
已經是第三天了,巴甫魯還沒有動靜,但也許下一瞬間他就要發起戰争,因為一旦撐到明天,武京的救濟糧可能就到了。
很快來到了晚上,按照花瀾的說法,每日亥時都會有一個細作潛入各家各戶将糧食一點點拖走,以達到神不知鬼不覺的效果。
江無塵仍守在城牆之上,而李堇葵和謝書群則是跟在花瀾的身後,準備一探究竟。
一炷香的功夫後,果然有道鬼鬼祟祟的黑影手裡捏着兩個布袋,意圖翻進某一戶人家裡。
少頃,他翻了出來,布袋裡已經能看出形狀,待到他準備翻進第二家的時候,花瀾帶領着一個小隊沖進了那戶人家,輕松地就将人擒住了。
被突如其來的士兵吵醒,那戶人家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隻是神色惶恐不安,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
“大人!發生何事了!”屋子裡隻住了一個老者,他衣服都沒來得及穿好,就沖過來不安地看着花瀾。
“沒事了,您老人家去歇息吧,隻是驚擾您,在您屋子裡抓了個細作。”花瀾耐心地解釋着。
那老者摸着驚魂未定的心跳,但卻沒有行動,隻是幹澀地眼睛不安地看向四周。
李堇葵看出老人的恐懼,連忙上前扶老人坐回床上,安慰道:“您放心,細作就這一個,不會再有賊人闖入了,您安心睡覺,我留兩個人守在您房前保護您。”
聽完她這一席話,老者這才顫顫巍巍地躺下,李堇葵給他蓋好被子後,按照約定留了兩個士兵守在獨居老人房門口。
花瀾将那人帶至江無塵面前,方才在老者屋子裡沒有油燈看不清細作的長相,但現在借着城牆上燃起的火炬,衆人都清晰地看清楚了。
細作衣衫褴褛,頭發像是多日未洗一般,一縷一縷地散落着,他的手泥濘粗糙不堪。
李堇葵剛趕到就看到這一幕,那細作不就是昨日自己放的幾個乞丐中的其中一個嗎。
她有些怔愣,眼神裡有些困惑,又有一點憤怒和懊惱。
下一刻,李堇葵就捏着拳頭沖過去,重重地将拳頭砸向乞丐。
謝書群站在一旁沒有制止,反倒是花瀾立馬将李堇葵拉開。
李堇葵呼吸變得急促,胸脯一起一伏的,她咬牙切齒地以隻有在場所有人能聽見的聲量,質問道:“鐵喜!我對你還不夠仁慈嗎?你為什麼要騙我!”
鐵喜仿佛是聽到了世間最大的笑話,不同與牢獄中那般卑微可憐,反倒是不屑地冷聲哼笑起來:“我還得感謝您大恩大德放了我,我才好行動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個心慈手軟的廢物呀……呵呵呵呵……”鐵喜用嘲笑的目光瞥向李堇葵,臉上是藏不住的諷刺與嘲弄。
“閉嘴。”謝書群冷着臉看着鐵喜,乞丐莫名其妙感受到一股唬人的冷氣。
鐵喜能感覺到李堇葵可能不會殺了自己,但再這樣說下去,謝書群一定會了結自己。
李堇葵被這麼一說,呼吸更加急促,氣得手掌開始發麻,她掙脫花瀾的手,又是扇了跪在地上的鐵喜一耳光。
“我看你是要死了。”李堇葵一邊扇一邊說。
她的力氣不小,鐵喜的喉嚨管裡立馬就湧出一股血腥,他費力咽下後,脫力地開口:“我跟巴甫魯約定好,要是我沒按時出城送糧,他便會發起入侵。”
“什麼時候?”江無塵終于出聲。
“亥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