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的并不好看,隻是一個普通的凡人女子。一張臉圓圓的還有些黑痣,唯獨那雙眼睛像月牙一般純粹又帶着些許柔媚。
她隻粗略地綁了一下頭發,此刻吓得魂都要飛出來。
“我....我隻是來山洞裡避雨。”桑榆聲音都在顫抖着,很快睫羽就染上了水霧。她緊緊攥住衣角連頭都不敢擡一下,東隅看着她片刻随後身體一軟直接倒在桑榆身上。
少女摸到她身上的傷口吓得驚叫一聲随後吃力地扶着她走到一處幹燥的地方,桑榆将自己竹籃裡的草藥拿出來搗碎敷在東隅的傷口,人間的普通藥草或許能止血,卻無法淨化她傷口裡的邪氣。
東隅的頭靠在牆上發絲無力地垂下,她沙啞着開口:“不用浪費草藥在我身上了,這些傷草藥沒辦法治愈。”
桑榆怔然了一會兒随後用粗粝的小刀割開自己的一截布料将她身上還在不斷淌血的傷口纏繞住。很快黑色的污血就染紅了她的棕色麻布。
桑榆焦急不已甚至開始喃喃自語:“不應該啊,這些草藥都是止血的。”
桑榆立刻扶起東隅,“我帶你去找郎中。”東隅微微有些動容随即輕輕推開她費勁地說道:“沒用的,你們沒辦法治療我的傷。”
就在此時一個身披着白色仙袍卻帶着狐狸面具的男人走了進來,她身上還有着被淋濕的痕迹,許是來躲雨。
東隅與那男人四目相對随即擡起手本能地護住桑榆,那男人微微歪着頭睨了東隅一眼然後便心下了然。
“青鶴派仙醫,燕婪。”
東隅看着燕婪衣擺處的青鶴紋眯起雙眸,“來避雨?”
燕婪點點頭随即走上前,她掏出藥瓶往手心倒了一顆土色的丹藥。東隅也認出來那是專門用于淨化邪氣的丹藥。
她服用以後桑榆稀裡糊塗地看着兩個人随後扯了扯東隅的衣袖,“你不去看郎中了嗎?”
扶光忽然瞧見沈栖音的人偶正覆在東隅的肩膀上。
與她不同的是,沈栖音看到的卻是東隅的其他經曆。
她生來便是仙胎,東家滿門忠烈在第三次仙魔大戰中全部戰死沙場,她的母親竟是上輩子被她挖出心髒的前代神女錦瑟。錦瑟耗盡神力才将襁褓裡死去許久的東隅重新救活。
“願以吾之神力,換你生生不息。”
生生不息?沈栖音半眯着眸。
她自然知道生生不息何其強大乃至于唯有萬籁俱寂才得以與之對抗。
上輩子的回憶始終曆曆在目,萬籁俱寂生靈塗炭,生生不息萬物複蘇。
東隅就這樣被交給了青蓮派的掌門沉香,那時她尚且年輕。神女錦瑟的丈夫乃仙界戰神東衡,她與錦瑟以元神為祭才誅殺了魔尊連魂。
看到這裡沈栖音不禁嗤笑一聲,倒是讓她那個廢物父親撿了個便宜,沒有一身本事硬是靠着不小心融入了連魂的元神才得以登上高座。
畫面一轉便來到了青蓮派,那時扶光還尚未出世。沉香将東隅視為親身孩子,甚至手把手地教導她寫字練劍。
東隅天賦異禀年紀尚小就突破了築基期。
沉香大喜過望卻從不叫東隅與女弟子接觸,她帶着她來到密閣去查找有關青蓮派秘技長生訣的古書。
東隅熱衷于閱讀,抱着古書便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就在此時,沉香悄悄繞到東隅身後用手指平空畫着一個印。
封情印。
“嗤,果然再怎麼年輕也還是那個道貌岸然虛僞的老妖婆。”
從上一世沈栖音就一直不明白,為何沉香執着于秘術長生訣,她總是會找到那些天賦異禀的弟子并封住她們的情絲讓她們研習長生訣,可至今無一人成功反倒是有許多弟子因為長生訣反噬修為全廢。
再過幾天就是她的十六歲生辰,沈栖音忽然想到。
似乎在上一世,她在十六歲生辰日受了刑。因為身為守護蒼生的神女卻有了私心想要與她人共度一生,違背了初代神女元七立下的第二個不滅誓。
神女一旦動了情有了私心,神力便會受到污染變得不再澄澈最後落得慘死的結局。古往今來,無一人幸免于難。
初代神女元七慘死于愛人之手,随後的兩任神女也因為動情死于非命。再到錦瑟,甚至是上輩子的扶光。
“啧.....就那麼喜歡那個江一鳴嗎?”
最初,沈栖音(第三世)隻是能夠感覺到有人的交談聲,漸漸的,白光刺入眼眶,引得眼睛陣陣幹澀。等到她睜開眼時,眼前的扶光隻着一襲素衣,三千飛升階步入雲霄。
而她形單影隻,在衆人迥異的目光下,踏上台階。
三步一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