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得到心頭血不難,但是想讓扶光心甘情願的把心頭血給她,難如登天。但是如果在她下凡曆劫沒有之前的記憶時,稍微對她好一點就不一定了。
天上一日,人間一年。既不會耽誤自己處理魔界事物,又可以通過朝夕相伴來讓她放松警惕最後心甘情願地取下心頭血。
沈栖音看着扶光手腕上的玉镯眼神一冷,她握住扶光的手狠狠一扯,她重心不穩就這樣跌入自己懷中。“這個玉镯,為什麼會在你這裡。”
扶光想要掙脫卻被沈栖音死死地扼住手腕,她用的勁很大,扶光疼得緊皺着眉低聲道:“我也不知道,從我有記憶起這個镯子就一直戴在我手上,我也摘不下來。”
沈栖音看着她手腕上的紅印微微松了點力,她握住玉镯想要将它拔下卻驚訝的發現玉镯上的黑氣在抵觸自己。
見狀她便也不再折騰隻一人加快步伐向前走,扶光必須要跑起來才能跟上沈栖音。
泸州乃人間最繁華的地方,今日恰好是元宵節,敲鑼打鼓,舞獅雜耍。熙熙攘攘的接道熱鬧非凡,扶光就這樣跟着沈栖音穿過人群,在路過一個算命攤子時,那盲眼道士忽然拉住扶光。
見她沒有跟上,沈栖音也回過頭來。她看着那盲眼老道握着扶光的手雙眸微眯,老道忽然轉向她所在的方向笑道:“您的殺氣實在是太濃,甚至連貧道這種眼盲的,都仿佛看見那血氣飄在眼前一般。”
沈栖音雙手背在身後,她上前一步卻緘默不語,扶光看着她都覺得頗有壓迫感,但那老道不知是因為看不見所以不畏懼,還是已經被吓傻了。
“那你倒是說說,我身上為什麼會有殺氣。”她聲音冷冽,垮着一張臉。老道笑而不語轉向扶光,她的手撫上那镯子泰然自若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你怎麼知道究竟是苦海無涯,還是柳暗花明。”
沈栖音看向扶光,她仔細斟酌着老道的話。接着那老道又擡起手輕點扶光的額間,“義與情,如何選擇?”
扶光啞口無言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她求助似的看向沈栖音,而她隻是甩開老道的手拉着扶光繼續向前走。
“鴛鴦易分人亦負,十裡紅妝葬玉骨。”
老道的聲音萦繞在扶光耳畔,她被沈栖音拽着向前走,而她絲毫沒有受影響隻注視着前方。
扶光跟着沈栖音來到一個氣勢磅礴的府邸,奇怪的是府上并沒有牌匾。推開門進去也沒有侍女仆從,隻有一棵桃樹種在前院。扶光張大嘴巴驚訝地說道:“現在可是臘月,怎麼會有桃花?”
沈栖音沒有回答,扶光便擡起頭仔細端詳着那桃花,桃之夭夭。但是這花瓣卻比尋常的桃花要殷紅的多,扶光從樹下走過,一陣風吹,桃花紛紛揚揚地灑落,像滴滴血淚。
她擡起手去接,恰好沈栖音回過頭。
在寒風中她身子還在顫抖着,一身破爛衣裳我見猶憐,她的頭發很亂,像雜草編織成的鳥窩。但那雙狐狸眼泛着點點笑意,她勾起雙唇張開手掌去接花瓣,眼神澄澈清明。像人間所描述的洛神一般,美得不可方物。
沈栖音斂眉垂眸,她現在這副樣子,讓自己想要将她徹底踩的粉身碎骨,任人踐踏最後被風吹去,一點痕迹也不留。
她是這樣想着的,但還是控制不住目光又移向少女。
她的腳凍得通紅。
扶光褪下衣服興奮地跳進浴池,她冷的都快沒知覺了,就算是氤氲着大量水汽的熱湯也沒有讓她感受到一絲燙。她認真地清洗着自己,沈栖音與扶光隻有一牆之隔,她甚至能聽見少女的嬉笑聲。
沈栖音的思緒回到上一世,那滿天的黃沙恨不得将所有踏入西湟的人掩埋。扶光身着龍鱗戰甲,她手裡的青蓮劍寒光乍現。
而自己則是坐在沙丘上,那身黑蛟骨頭做成的盔甲堅不可摧。她睥睨着她,眼裡殺意波動。
那把青蓮劍留給沈栖音一個無法泯滅的回憶,她身上那道蜿蜒曲折的猙獰傷疤每到陰雨天氣就會潰爛,就好像被幾百個噬魂蛛啃咬一樣,疼得死去活來。
沈栖音将手中的桃花碾得稀爛扔到地上,即便這一世的扶光不像上一世那般清高虛僞,也還是讓她痛恨。像扶光那樣該死的人,有什麼資格露出幸福的笑容,有什麼資格擁有清澈的眼神。
是夜,沈栖音躺在床上輾轉難眠,她煩躁地将燭火打翻在地。暴雨傾盆拍打着窗像惡鬼索命,一道驚雷震醒了扶光,她害怕地捂着耳朵用被子裹緊自己。
這次的雷很響,就打在窗邊。扶光尖叫一聲,她下床跑到沈栖音的寝房,沈栖音原是警惕,在聽見那急促的腳步聲後,便合上眼睛冷淡地轉過身。
“回去。”
扶光抱着枕頭沒有動,又是一道雷,扶光吓得緊摟着枕頭整個人抖得像篩子一樣。
沈栖音猛地探出手想要掐住她的脖子又想起不滅誓才不耐煩地收回手。扶光見狀也不敢再上前,便将枕頭放在地上随後躺下,沈栖音也不在乎,轉頭就接着睡。
不過,她來以後沈栖音忽然就有了困意。
扶光很快又陷入夢鄉,沈栖音聽着她均勻的呼吸聲也漸漸的阖上眼睛。
第二日醒來扶光打了個寒顫,她看着大大敞開的窗一陣無語凝噎,而床上的沈栖音已經不見了蹤影,被褥被疊的方方正正。
扶光揉着惺忪的睡眼去梳洗,手上的镯子忽然散發出異樣的紅光,起初扶光以為自己眼花了,等她揉了揉眼睛再看時玉镯什麼都沒有。
果然是眼睛花了嗎?
她穿着粗布麻衣,黑色的發繩在手上幾次翻轉纏繞住濃發将其綁好。
沈栖音面無表情地從她身邊走過,元宵節會持續三天,才隻是辰時就已經開始敲鑼打鼓。
她聽見沈栖音說了一句聒噪。
扶光起身跑向沈栖音大聲說道:“恩人,您還沒有告訴我您的名字。”
沈栖音聽到後停下了腳步,她的臉上浮出一絲嘲弄的笑容。她指着自己問道:“你剛剛叫我什麼?”